王慧才《心》東方文學名著鑒賞

作者： 王慧才

【作家簡介】森納那亞克(1913—1985)出生于科倫坡，中學未讀完就因家貧而輟學。他少年時代在老師影響下對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從此，他大量閱讀外國名著及其它社會科學著作。19歲時，他開始在報刊發表短篇小說，引起著名小說家馬丁·魏克拉瑪辛訶的注意。在馬丁的關懷下，他不斷成長起來，終于成為斯里蘭卡著名的作家。

森納那亞克以寫短篇小說見長。除早期的小說集《沒有窮人的世界》(1945)、《報復》(1946)之外，近幾十年他還寫了大量的短篇小說和一些長篇小說。他的長篇小說也受到好評。同時，他也寫了不少自由體詩歌，被譽為僧伽羅語自由詩的開山祖。

《心》，鄧殿臣譯，見季羨林主編《東方文學作品選》，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出版。

【內容提要】我和古納帕拉是親密無間的朋友。我們分別八年了。這次見面我斷定他境況不佳。因為他人很消瘦，衣著也很破舊。當初他和辦公室負責人發生口角后被解職，便干些臨時工作，以微薄收入勉強度日。后來他不聽我的勸阻，執意去了印度謀職。聽說他在那里生活無著，苦不堪言。相隔八年之后，我們重逢了。他避而不談在異國的情況。他的話音凄涼，表情痛苦，臉色蒼白，我斷定他生病了。他承認肚子疼。我便陪他去看病。我以為不過是常見的小病，沒有細問他的癥狀，也沒有請醫生認真診治。

來到我的寓所，一進屋他就說身上難受。我立刻讓傭人給他安排床鋪。當晚他說肚子發脹，等兩天就會好的。第二天我下班回來，他還蒙著被子躺在床上，說吃了藥也不起作用。夜里，我聽見他不停地呻吟。第二天，他的病情更重了。這時才說他已五天沒有大便了。我嚇了一跳，親自請來了醫生檢查。突然，他臉上顯出驚恐神色，眼睛緊盯住我身后的窗戶。我不知他為什么害怕，回頭一看，發現一個人正站在窗外。這人額頭寬大，胡須、眉毛濃黑，額上還有一道被刀砍過的傷疤。那人發現我在看他，立即不見了。

醫生說古納帕拉的膀胱已經破裂，必須立刻送醫院搶救。等出租車開來，他已經斷氣了。

我忙于張羅他的喪事。仆人告訴我有一個人打聽古納帕拉的情況。這人胡須很濃很黑，臉上有一道刀疤。我心想，準是那人了。

喪事完畢，我向新墳再望了一眼，向這一生受盡苦難的朋友告別。就在離墳地200英尺遠的地方站著那個人。當我走上前去時，他慌忙走開了。

三天后我散步到朋友墓地，發現墳土有刨開的痕跡，立刻去報警。警察也斷定墳墓已被盜過。棺材打開后，發現尸體胸膛被打開，內臟全部被取出放在旁邊，只是心臟不見了。盜墓人盜走心臟干什么?

警察開始調查此事，搜捕盜墓者。我向他們提供了古納帕拉的一切情況，只是關于窗外窺視的那個人我只字未提，怕他與朋友在印度有什么瓜葛而影響聲譽。

三個月后的一個半夜，我在火車站與那人邂逅。我友善地開導他說出真情。沉默良久之后，他承認了確為盜墓者并講出原由：“我和古納帕拉在印度相識。半年后我變賣家財準備回國。古納帕拉建議我按當時許多人偷運金子的辦法，將錢買成黃金制成小丸吞進肚里帶回。他在印度干過不少違法亂紀、巧取豪奪的事，但我還是相信他不會欺騙我。見我猶豫，他愿替我干。出境前，他當著我面吞下小丸。可一下火車他就不見了。我四處尋找，打聽到他在你家。從他生病的癥狀我知道金子還在他肚里。我是個窮人，騙掉我的金子就等于奪去了我生存的依靠。于是決定剖尸取金。”

“那么，你為什么要盜走他的心臟呢?”我追問。

“你們發現尸體被剖開了，但沒有人懷疑有人會從肚子里取走什么東西。因為你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顆不知去向，下落不明的心臟上了。這就是我要達到的目的。”

【作品鑒賞】《心》是一篇寫得十分精彩的懸念小說。作家以懸念貫穿小說始終，采取層層剝筍的辦法，最后揭示謎底，結束故事，情節十分引人入勝。

故事從“我”和古納帕拉分別八年后重逢開始。他倆原來親密無間，但古納帕拉去了印度后音訊斷絕：“既沒有回國，也沒有回信”，只是聽其他人來信說他生活很苦。這就埋下了第一個伏筆：八年的生活對“我”是個謎。為后文古納帕拉在印度的不軌行為以及企圖行騙吞金而死的悲劇作好了充分的鋪墊。

緊接著，作家細致描寫了古納帕拉由病到死的過程。從痛苦的表情、發黑的眼圈、干裂的嘴唇等給人直觀的印象，到“肚子疼”，“肚子很脹”的自訴狀，直到醫生檢查“膀胱破裂”斷氣。這是第二個伏筆。如此的病狀，又如此的死去，讓人感到古納帕拉的病實在太蹊蹺，實在太令人費解了，這里面一定有什么隱情。這就牢牢地吸引住讀者的興趣，要讀后文以解開這個疑團。

臉上有一道刀疤的人幾次出現又消失，更使古納帕拉的故事蒙上了一層神秘地面紗。他第一次出現，就留下一個懸念：他是誰?為何古納帕拉見到他如此驚恐不安?作家寫他的外貌特征，像個野蠻無理的惡棍，更使氣氛變得神秘莫測。他的第二次出現是在傍晚的墳地。他穿著黑色的衣服、褐色的紗籠；不久慌慌張張地消失了。這更加深了神秘、恐怖的氣氛。緊接著“我”發現墳墓被盜，把緊張的氣氛推向了極致。作家留下了又一個懸念：他到底是誰?為什么要盜墓?他與死者有什么關系?正因為“我”對朋友在印度的八年一無所知，因此，他不愿把這個神秘人物的情況提供給警察，此案便破不了，而這些懸念便無法揭開謎底。直到第三次他神秘的出現，與“我”半夜于車站邂逅，自己陳述真情，讀者才終于明白：古納帕拉為何死得這樣蹊蹺，那是吞食了2000盧比的黃金小丸所致；古納帕拉為何對朋友閉口不談八年的經歷，那是因為他干了不光彩的事情的原故；他怎樣企圖騙取別人財產，盜墓者為什么要去開墳等等。至此，前邊的懸念一一解除。

但還有一個關鍵的懸念一直保留到最后一刻。那就是那顆不見了的心臟。盜墓人為何僅僅偷走心臟?他要心臟干什么?不僅“我”莫名其妙，警察與法醫也無法解釋。當一切真象大白之后，這一懸念仍舊牢牢吸引住了讀者，直到最后一刻盜墓人說出意圖：那是為了轉移視線。讀者這才釋然，松了一口氣。正由于這個短篇懸念迭起，因此具有很強的可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