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翼之《二十二史考異》中國名著簡介
作者: 張翼之
《二十二史考異》一百卷,清代錢大昕撰。
錢大昕(公元1728-1804年)字曉徵,一字及之,號辛楣,又號竹汀居士,晚年稱潛研老人。清代史學家、音韻學家和金石學家。江蘇太倉州嘉定縣(今屬上海市)人。乾隆年間進士,歷任翰林院庶吉士、編修、侍講學士,詹事府少詹事,提督廣東學政。但他淡于名利,公元1775年(乾隆四十年)其父病故,丁憂歸里,不復出仕。隨后,主講鐘山、婁東和紫陽書院二十多年,以潛心研究經(jīng)史而終。
在學術上,錢大昕的成就是多方面的。青年時期以詩文知名,后以治經(jīng)的方法轉而治史,先從文字、音韻入手,兼及歷算、金石、地理等。不過,他的主要成就是在史學,其他各種專門知識,他都兼收并蓄,以為史學研究服務。跟那些皓首窮治一經(jīng)一藝的儒者不同,錢大昕主張讀史應該經(jīng)世致用,反對疏空無用之學,他不專治一經(jīng)一藝,要做一個無經(jīng)不通,無史不精的通儒。他著述的態(tài)度也謹嚴踏實,做到了言必成理,事必有證。而且,立論也很精辟,非常強調(diào)要有自己獨立的見解。他不但尊重前人的研究成果,還能擇善而從,不固執(zhí)己見。在鐘山書院當院長時,就把《二十二史考異》的稿子跟朋友和學生們討論,凡是和前人暗合的地方,立即刪去,若得到學生的啟發(fā),他一定把他們的姓名標出,以示不掠人之美。
錢大昕一生著述很多,匯刊為《潛研堂全書》。晚年,他自編《竹汀居士年譜》,還著有《元史稿》一書,可惜下落不明。
《二十二史考異》是錢大昕一生精力所注的結晶,仿照司馬光寫《通鑒考異》的體例寫成的。所謂“二十二史”,是從二十四史中除去《舊五代史》和《明史》,又將司馬彪《續(xù)漢書》的八志,從《后漢書》分出,別立為《續(xù)漢書》二卷,所以,總目上列為二十三史。錢大昕在四十歲以前,就對這二十二部史書反復校勘,“雖寒暑疾病,未嘗少輟,偶有所得,寫于別紙”,四十歲時,開始編排,到五十五歲時編成了一百卷,六十七歲時開始校刊,直到七十歲,才最后寫完全書,這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他大半生的時間了。
《二十二史考異》是以考訂、校勘、訓詁見長的史學研究性著作。它對這二十三部史籍及其注釋進行了細致的文字校勘,既全面校,又重點校。不但校正文字,還考訂內(nèi)容,對記載有出入、有錯誤的地方,以及歷代典章制度、地理沿革等重大問題進行了審慎的考訂,使復雜、繁紛的歷史資料逐條得到疏通辨析,從而使后人能在正確可靠的史料基礎上,從事科學研究,避免因史實錯誤而得出錯誤的結論來,這正是本書價值最高的地方。
在考訂過程中,先列出原書中紀、志、表、傳的標題標題下少則一條,多則幾十條。每條的上半部列出要考的原文,緊接著列出證據(jù),指出異同疑誤,有的還寫出按語,判明是非。例如卷五考訂《史記·貨殖列傳》中的一句話:“白圭曰:‘吾治生產(chǎn),猶伊尹、呂尚之謀,孫、吳用兵,商鞅行法’”。錢大昕加按語說:“白圭當魏文侯時;而商鞅佐秦孝公。孝公即位,距魏文侯薨已二十五年矣。不得如《史》所言。”又如,為了訂正《宋史》,作者引用了六十多種書目與它對勘;寫完后,還覺得不夠,后來寫《諸史拾遺》,又補訂《宋史》九十條,增加了二十余種參考書。本書還有一種綜合研究的專條,這是一種類比的工作,常常要集合許多資料來加以說明。如卷二十八《魏書·崔玄伯傳》,有“加周兵將軍”,它就列舉《魏書》各傳所見晉兵、吳兵、楚兵和秦兵等將軍凡十一種,以及曾任過這些職務的人的姓名。不僅如此,本書更有一種考證性的專文,可以離開本書而獨立成篇。如卷九的《漢侯國考》,卷十五的《裴松之三國志注所引書》等。象這種能單獨成文的專題研究,是當時的校勘家沒有的,就是考據(jù)家當中也是少有的。
本書在考訂史實的過程中,還貫串了詳近略遠的原則。歷來的考據(jù)家,多偏重古代,錢大昕于宋、遼、金、元四史,用功較深,元史尤為專門。本書對《唐書》以后的七部正史的考訂,即達六十卷,其中《新唐書》和《宋史》各占十六卷,《元史》十五卷。錢大昕重視元史的研究工作,他認為,了解元朝,也就容易了解清朝了。
錢大昕是清代考據(jù)學界的巨子,他精通經(jīng)史,于天文、地理、金石、文字學諸方面,均有研究。所以,他可以以經(jīng)證史,以金石銘文及考古出土歷史文物同書本上的歷史文獻資料相印證。這就使得《二十二史考異》的考證超出了當時一般考據(jù)學家只能以史證史,或者以稗官野史來證“正史”的狹隘范圍,開創(chuàng)了王國維所謂的“二重證據(jù)”法的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