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帕特朗《再來一個春天(外1篇)》抒情散文鑒賞

作者： 〔法國〕帕特朗

【原文】：

所有擾亂人心寧靜的思想、激情都是愛情的奴隸。

——柯勒律治

再來一個春天——再來一滴露水，給我苦澀的命運片刻安慰，好似從中溢出的一滴淚!

啊，我的青春，時光的倏忽已經使你昔日的歡樂變得冰涼；可是，在被你的痛苦窒息的時光逝去后，痛苦依然存在。

啊，女人，是你們奪去我生命的光澤!如果在我的愛情遭遇中有騙子，那不是我；如果有誰受騙，那不是你們；

啊，春天!你是飛過的小鳥，你是我們匆匆來去的客人，你是凄涼的歌聲在詩人心間和橡樹林中回蕩!

在青年詩人的額上，在人世間，在老橡樹的枝葉中，在樹叢里，再來一道五月的陽光，再來一個春天吧!

雨

蒼天賜福可憐的鳥兒!

它聽著風兒颯颯作響，

還望著滴滴雨水

象珍珠般在它巢中閃光!

——維克多·雨果

下雨的時候，黑森林的燒炭少年躺在墊著干草的床上，聽門外的寒風象狼一般嗥叫。

他們憐憫那在呼嘯的暴雨追逐下狂奔的牝鹿，和蜷縮在橡樹洞內的松鼠。松鼠以為瞥見的是獵人的提燈，被閃電嚇得膽戰心驚。

他們憐憫飛禽的種族，那唯有雙翼庇護幼兒的鹡鸰和胸前的玫瑰紅已隨風凋零的紅喉雀。他們甚至憐憫那熠熠發光的小蟲，一滴雨水便把它沖進一片蘚苔的汪洋中。

他們憐憫那遲歸的朝圣者，他在路上同國王阿呂斯和王后韋爾柏答邂逅，因為這是國王牽他的千里駒到萊茵河邊飲水的時刻。

可是，他們更憐憫迷路的兒童，他們可能走在通向盜窟的狹窄小路上，或者正朝前方食人女魔的燈光走去。

次日，天剛亮，燒炭少年發現他們誘捕斑鳩時躲藏的草棚倒塌在草地上，而他們的粘鳥板漂浮在泉水中。

【作者簡介】：

阿拉修斯·帕特朗(Alogsius Bertrand，1809——1841) 法國浪漫主義詩人、散文詩的創始人。代表作《黑夜的卡斯帕爾》被公認為法國第一本散文詩集。對法國象征派起了重大影響。

【鑒賞】：

這是兩篇充分體現帕特朗浪漫主義創作風格的抒情散文，感情奔放，筆觸細膩，構思奇特，充滿繪畫的、幻想的色彩和情調。

《再來一個春天》抒發了一種憂傷、哀怨、抑郁而又懷有希望的復雜感情。題辭中點明了這種感情的由來：“所有擾亂人心寧靜的思想、激情都是愛情的奴隸。”他顯然已經做了“愛情的奴隸”，終日為愛情所困擾：昔日的歡樂青春已變得冰涼，被痛苦窒息的時光逝去但痛苦依然存在，可見愛情給他帶來的傷痛之深，所以他不由得對他所愛的人發出哀怨的譴責。但是他并沒有絕望，也沒有深陷在痛苦中，而是再一次呼喚愛情，呼喚“再來一個春天吧!”

這篇短文直抒胸臆，坦誠地表達出對于愛情的渴望與追求。語言質樸凝煉又飽含真情。

《雨》則用冷靜、旁觀的口吻描繪了一個雨的世界，卻也在其中傾注了作者對于燒炭少年善良心靈的贊賞、對他們不幸處境的同情。

全文以一個接一個的特寫鏡頭描繪了雨中的物與人。燒炭少年躺在干草的床上，對屋外的一切密切關注著：他們憐憫那些被暴雨追逐的牝鹿、蜷縮在樹洞的松鼠以及那些鳥兒和花兒，更加關注遲歸的朝圣者和迷路的兒童，而他們卻未想到自己的草棚倒塌在地上。實際上他們自己的處境一點兒也不比他們憐憫的對象們好多少，但他們在危難中想到的卻是另外的生靈。這是多么美好善良的心靈、多么樸實高貴的品質。作者沒有正面描寫燒炭少年的凄涼處境，然而卻自然地引起讀者的同情、贊美，字里行間流露出作者對他們的贊美、欽佩、同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