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開的手銬-中國新傳說
演員杜新文第一次帶兒子演戲,就出了紕漏,他手上的道具手銬怎么也打不開了。
在這部戲里,杜新文演一個貪官。劇中的他當(dāng)情知劣跡敗露后,為了不因自己被捕而在兒子幼小的心靈留下陰影,特意將兒子送到國外的前妻那兒。現(xiàn)在演的就是機場送別的一場戲。杜新文做演員好幾年了,一直不順,總演一些無足輕重的小配角。這次時來運轉(zhuǎn),導(dǎo)演給了他男一號的角色,而且導(dǎo)演還相中了他的兒子杜春暉。父子倆同臺演出,這可是他從來沒想到的。可戲演完后,他的手銬卻打不開了,豈不叫一直以他為偶像的兒子杜春暉看了笑話?
父子倆坐在休息區(qū),滿頭大汗地?fù)v鼓了半天,手銬還是沒取下來。劇組的道具手銬做得很逼真,和真手銬唯一的區(qū)別,就是真手銬必須要用鑰匙才能打開,而道具手銬用手就可以掰開。杜新文沮喪地想:這道具手銬怎么比真手銬還要牢實?
杜新文喊導(dǎo)演,問這是怎么回事?導(dǎo)演站起來喊道:“馬雯!馬雯呢?”
馬雯是劇組管服裝道具的。有人回答說,馬雯請假了,她今天早上拉肚子,去醫(yī)院了。又有人湊過來看杜新文手腕上的手銬,疑惑地說,這搞不好該不會是一副真手銬吧?看這材質(zhì)、看這做工……也有人點頭說,真有這個可能呀!馬雯的男朋友是警察,這段時間來我們劇組蠻勤的,該不會是他魚龍混雜將真手銬留在這里,而把我們的道具手銬拿走了吧?
聽到這里,杜新文的汗都下來了。還是導(dǎo)演反應(yīng)快,他趕緊吩咐人給馬雯打電話。過了一會兒,打電話的人說,馬雯的手機不在服務(wù)區(qū)。導(dǎo)演一腳踢倒身旁的一張椅子,發(fā)脾氣道:“怎么搞的!怎么能對工作如此不負(fù)責(zé)?怎么能隨便就把男朋友帶到劇組來?萬一這個倒霉的警察男朋友用道具手銬去抓罪犯而致使罪犯逃脫,這個責(zé)任又由誰來負(fù)?”
導(dǎo)演還在絮絮叨叨,杜新文卻像三九天掉進了冰窟窿里,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無非是多等一等而已,可杜新文急就急在這里:他沒有時間等!因為一個小時后,他還要在這個機場接機,而且是接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難道真的要自己戴著一副手銬去接飛機不成?
導(dǎo)演也知道杜新文要接機,為此還調(diào)整了拍攝進度,現(xiàn)在看杜新文緊張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說:“沒事吧?我馬上安排人去找馬雯,一定爭取在一小時內(nèi)把鑰匙送來——要不,我就在這里陪你一小時?”
杜新文知道導(dǎo)演這是在安慰他,因為從市區(qū)到機場要在一個小時內(nèi)來回絕對做不到。于是,他嘆了一口氣說:“算了,就這樣了。你們還是先回去趕進度吧,我辦完事馬上到。”
就這樣,戴著手銬的杜新文和一臉興奮的杜春暉留在了機場。杜春暉異常興奮是有原因的,一是因為他剛剛參加了平生第一次的演出,二是即將要見到已經(jīng)分別了三年的媽媽羅美美。
是的,杜新文父子在機場要接的人,就是杜新文的前妻、杜春暉的媽媽羅美美。三年前,杜新文拍一部戲時,和一個女演員好上了,羅美美一氣之下和他離了婚,遠走美國。過后,杜新文也非常后悔,但遠隔重洋,他一直不能和羅美美建立良好的溝通渠道。所以,這次羅美美回國探望兒子,是杜新文懺悔的一個絕好機會,只是沒想到,自己竟莫名其妙地被戴上了手銬。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已經(jīng)開始有旅客出關(guān)了。杜新文和杜春暉站在一堆接機的人群中,緊張得要命。杜新文是用一件上衣罩住自己的手腕,被罩住的手腕上面豎著一大捧玫瑰花。杜新文緊張地想,如果羅美美發(fā)現(xiàn)了遮蓋在衣服和玫瑰花下面的手銬,自己該怎么辦呢?
羅美美拖著旅行皮箱出現(xiàn)了。三年不見,她變得更加洋氣了。她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杜新文父子,沖過來緊盯著杜新文身邊的杜春暉,就要擁抱他。杜春暉反倒顯得有些害怕,一個勁往杜新文身后躲,這樣一拉扯,就將蓋在杜新文手腕上的上衣弄掉了。羅美美看見手銬,驚訝得合不攏嘴,指著手銬問:“這是怎么啦?”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而且周圍的人也都注意到了這個狀況,騷動起來。杜新文就這樣銬著雙手傻傻地捧著玫瑰花,眨巴眨巴眼睛,說:“美美,對不起!過去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這個負(fù)罪之人不管怎樣做,都無法彌補過去我對你的傷害——所以,我想在你面前銬住我自己,這樣才能表明我的誠意。”
羅美美并沒有接過玫瑰花,但她的嘴角顯然有了笑意,說:“不會吧?你演戲演不煩啊,太夸張了吧?再說,過去的都已過去——”
杜新文臉上一陣尷尬,又不好多說什么,只求救似的看著兒子。哪知,杜春暉正好在抬頭看他。兒子的眼神有些怪異。
到了這種狀況,杜新文難堪得很。幸好,這時走過來兩個警察,他們一左一右架住杜新文就往外走,一下子加劇了現(xiàn)場的緊張氣氛。杜新文想,只好先糊弄下去再說。于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跟警察走了。可走著走著,杜新文感覺到了不對勁,就算自己戴著手銬,引來了機場保安,但他們并未將自己帶到機場治安室,而是徑直出了大門,走向門口停著的一輛中巴車。他們要干什么?杜新文慌了,忙問:“這是怎么回事?”警察說:“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打開車門,只見導(dǎo)演坐在車?yán)飰男Α6判挛倪€沒摸著頭腦,一眼看見馬雯也坐在車?yán)铮s緊對她叫道:“你這個死丫頭!是不是你搞的鬼?手銬鑰匙是不是在你這里?趕快給我!”馬雯笑得前仰后合。
這時,羅美美帶著兒子也出來了。杜新文趕緊訕訕地給她解釋:“其實,剛才我被銬住,是誤會,是因為演戲——不過,我的話絕對出自真心。”
羅美美低頭想事,并未作聲。導(dǎo)演接過羅美美的行李,幫她放到車上。杜新文一愣,問:“你們認(rèn)識?”
導(dǎo)演說:“當(dāng)然認(rèn)識,她是我們這部戲美國投資方的代表。”
杜新文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氣憤地對羅美美說:“原來這都是你搞的鬼!難怪設(shè)計得絲絲入扣,原來有你這個后臺大老板在撐腰啊。不過,你用這種手段來報復(fù)我,也顯得太沒水準(zhǔn)了。算了,我無話可說,給我打開手銬吧。”
羅美美撇了撇嘴,說:“我才沒心情跟你玩什么報復(fù)游戲呢,我在訓(xùn)練兒子。”
“什么?”杜新文瞪大了眼睛。
羅美美說:“這一切都是你兒子親自設(shè)計的,怎么樣,他比你聰明吧?你要問,就問他好了。”羅美美欣賞地?fù)崃艘幌露糯簳煹念^。
但杜新文沒有問兒子,而是質(zhì)問羅美美:“你為什么要這樣做?讓兒子銬老子?”
“你大度一點好不好?為兒子你就不能做出一點犧牲?你是演員啊,這點戲都演不好?”羅美美說,“其實這次回來,主要就是想和你商量把春暉帶到美國去。你也知道美國競爭很激烈,沒一點手段根本不能立足,所以我才出這個題目考考他,想不到他真的成功地銬住你了。春暉,快講講你是怎么做的?”
杜春暉聳聳肩,說:“很簡單,我跟導(dǎo)演說,如果不按我的要求改戲,我會讓媽媽撤資。然后,我又答應(yīng)了馬阿姨,說她這么漂亮,下部戲一定給她找個女一號演演。”
杜新文驚呆了,想不到9歲的兒子竟有這樣深的心機,他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為什么?”
“因為、因為我確實不想失去媽媽。”杜春暉將手銬鑰匙交到羅美美手上,然后望著杜新文,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杜新文不解地說:“這是哪跟哪兒?你要媽媽是對的,可你也不能把你老爸銬起來啊。”
杜春暉咬著嘴唇,很認(rèn)真地對爸爸說:“我記得清清楚楚,三年前你和媽媽吵架時,當(dāng)時媽媽說,就算是用手銬把你銬起來,也無法把你拉回頭。”
杜新文驚訝地望著漸漸長高的兒子,聽他繼續(xù)說:“可是我知道,如果把爸爸銬起來,爸爸一定會回頭,所以我今天才想了這個辦法。爸爸,你說我做得對嗎?這樣的話,媽媽也會原諒爸爸,再也不走了,對嗎?”
羅美美不好回答,她流著眼淚,摸著兒子的頭,輕輕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