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回威風當保安-中國新傳說
麻軍強長得身高馬大,頭大脖子粗,但他一不是大款,二不是伙夫,在貨場里搞搬運,整天一身臭汗。麻軍強做夢都想不到,他也會時來運轉,干上氣派體面的職業。
這天收工,麻軍強摸了摸荷包里剛剛掙來的幾張大鈔,來了興致,扯著嗓子吼起帕瓦羅蒂的《我的太陽》。唱著唱著,麻軍強又戛然而止。原來,他身大嗓門也大,說話像打雷,唱歌像狼嚎,往往一張嘴就招來一片責難聲,把人家小孩給驚嚇了。
麻軍強及時打住,還是被人盯上了。那是個膚若凝脂、唇紅齒白的年輕女子,麻軍強心頭“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好!又要遭人奚落了。”他剛撒開雙腿開溜,那女子便氣喘吁吁地追上他,問:“大哥,想不想做保安?”麻軍強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沒答話,那女子從坤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過來,說:“我是雪薇雕塑工作室的總經理夏雪薇,我們工作室想招聘一名保安。我看你這塊頭像個做保安的料,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去我們那里面試。”這正是麻軍強求之不得的呀!他一無文化,二無技術,理想職業就是做個看門保安,現在有人找上門請他做保安,他頓時高興壞了!
麻軍強連家也不回了,折身去了姐姐家,將自己的奇遇告訴了姐姐。姐姐拿著夏雪薇的名片,疑惑地說:“雪薇雕塑工作室的總經理夏雪薇,在市里可是名人款姐呢,她怎么會找你做保安?怕是想打你什么主意吧?”麻軍強“嘿嘿”一樂說:“我一個大男人,還怕她把我賣了不成?姐,你沒見那夏雪薇,可是個漂亮女子呢,她不打我的主意,我倒想打她的主意呢!”姐姐笑著搗了他一拳,也替他高興。
第二天,麻軍強穿戴整齊,趕到雪薇雕塑工作室面試。夏雪薇客氣地同麻軍強打過招呼,拿出一套嶄新的保安制服,一雙锃亮的皮鞋,讓麻軍強穿上。大蓋帽一戴,麻軍強自我感覺好極了,夏雪薇也禁不住喝彩:“好一個威武保安!”
夏雪薇帶著麻軍強上了她的別克車,她親自駕車駛向大街,七彎八拐來到一條巷子前。下了車,夏雪薇指著巷子對麻軍強說:“今天面試的題目就是你站在巷子口,扯個理由攔住過往的人,不讓他們進巷子。半個小時內,如果沒有進去一人,面試就算過關,你就是我們的一名正式保安。”
麻軍強心里直犯嘀咕,這算怎么回事?保安工作不是這樣呀!不過,為了這份體面的工作,他還是按照夏雪薇的要求去做。麻軍強環視了一眼這里的情況,見這條巷子是兩家單位圍墻之間留下的間距,三四米寬,后面小區的人抄近道出行踩出一條小道。攔住行人從這里經過,這不是小菜一碟嘛!麻軍強在心里說。他正思忖著找個什么理由阻攔,還沒想好,就嘰嘰喳喳走過來一群女人,要穿巷而過。麻軍強當即上前威嚴地伸手阻攔,隨口說道:“這里有情況,嚴禁行人經過。”那群女人一愣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繞道走了。
麻軍強彈彈身上筆挺的制服,自信地瞥了一眼夏雪薇,心里很得意。接著,又來了一群染著黃毛的小子,麻軍強伸手攔住,黃毛小子們可不吃這一套,橫著身子往里闖,嘴里還嘟囔著說:“什么鳥情況,路都不讓走了?”麻軍強氣急敗壞,大吼一聲:“給老子滾回來!什么情況能給你們說嗎?”沖上去又拉又扯把他們抓回來。黃毛小子見不是對手,敢怒不敢言,悻悻而去。
麻軍強剛舒口氣,心里又暗暗叫苦:糟糕!剛才一急,又調高嗓門動了粗,只怕這保安干不成了。他偷偷打量一眼夏雪薇,沒料到她卻投來贊許的目光。
麻軍強如法炮制,阻攔了一批又一批人。他抬腕看看表,還差5分鐘時間就到了。突然,麻軍強頭皮一炸,迎面搖搖擺擺走過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是街坊鄰居郭小狗,他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漢。麻軍強對別人橫,卻怵這個愣種,打小兩人就是冤家對頭。他心里發怵,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去攔。郭小狗見是麻軍強,牛眼一瞪,橫著膀子往里闖。眼看面試就要功虧一簣,麻軍強急中生智,一把抓住郭小狗聲若炸雷吼道:“郭小狗!你敢撒野妨礙公務,老子讓你進號子蹲個三年五載,你信不信?!”郭小狗膽怯了,瞪著眼繞道走了。
夏雪薇過來拍手稱贊:“麻軍強,不錯呀,有勇有謀,面試過關了,你正式成為我們的一名保安了!”她帶著麻軍強又回到工作室。麻軍強心花怒放,跳下車筆挺地站在大門口。夏雪薇“嘻嘻”一樂說:“誰讓你站在大門口的?進來,我有話對你說。”麻軍強跟進辦公室,夏雪薇拿出一疊錢和一部手機對他說:“麻軍強,你的月薪是2000元,這是1000元預支給你的生活費,手機也是送給你的。你現在回家吧,手機要隨時開通,工作室里有事情就打手機叫你,你要隨叫隨到,以后你就每月的今天來領工資吧。”這叫什么保安呀?麻軍強愣在那兒,夏雪薇催促他:“有什么問題嗎?沒問題你就回家吧。”
麻軍強云天霧地去了姐姐家,將今天面試的情況前前后后說給姐姐聽,姐姐聽了也是一頭霧水。不管他怎么想,這制服、手機、工資,都是實實在在的。從一個賣苦力的搬運工,一下變成威武體面拿高薪的保安,麻軍強覺得前途一片光明。左鄰右舍也羨慕不已,有人還要給他介紹女朋友。唯一令他不解的是,夏雪薇花了高薪,為何把他供養在家里?
麻軍強可不能在家閑著,不然大家還說他糊弄人呢。他天天按時上街“上班”,他時刻盼著手機鈴響,夏雪薇招他去工作。一晃一個月就過去了,手機鈴聲始終沒響一聲。到了領工資的日子,麻軍強遲遲疑疑到了半晌午才趕過去。財務經理接待了他,說:“夏總出門時還在念叨著你沒來領工資。”麻軍強心里一熱,跑到大門口站著,他決定不能再吃閑飯了,他要為單位工作。夏雪薇回來后,好奇地問他站在門口干什么?麻軍強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夏雪薇卻火了,怒道:“荒唐!不是講好的不讓你這樣嗎?你怎么不聽話?不想干了?”麻軍強只好拿了工資回去。
麻軍強無所事事地呆在家里,一晃二十來天又過去了。這天中午,手機鈴聲終于響了,麻軍強接了電話趕過去,夏雪薇帶著幾個人等著他,讓他把一個沉重的木箱搬上小貨車。車子開到城南一座院落前停下,麻軍強定睛一看,這里他熟悉,是座荒廢的火神廟,后被市里定為文物遺址。夏雪薇讓麻軍強把箱子搬進去,對他說:“我們要在這里修復文物,修復工藝是商業秘密,你在外面攔著閑雜人,別讓他們進來把我們的工藝秘密剽竊走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天就看你的了。”
麻軍強前疑盡消,腰板一挺說:“夏總,你放心吧,今天一只狗都別想進去!”麻軍強一言九鼎,兇神惡煞一般守在門口,吼走了一個個想進廟的人。
一個小時后,夏雪薇他們就完工了,出來招呼麻軍強把木箱搬上貨車,一溜煙走了。車子開到街角,夏雪薇停下車,拿出兩張百元大鈔遞給麻軍強,笑盈盈地對他說:“今天干得不錯,你自己找個地方喝兩杯吧,下次有活再叫你。”麻軍強咧嘴直樂,倒不是為200元的獎賞,而是覺得自己總算沒有白拿夏總的錢。
夏雪薇再打電話招麻軍強過去時已是黃昏。這次不用吩咐,麻軍強奮力把木箱搬上小貨車,到火神廟時天已擦黑了,夏雪薇她們乘著夜色干起來,麻軍強仍舊出來守大門。
夜色籠罩的火神廟陰森森的,門前少了行人,麻軍強輕松地在廟門口來回走動。突然,麻軍強發現黑暗之中閃出幾條人影,朝他奔過來。他剛要張嘴喝問,幾條大漢撲上來用毛巾塞住他的嘴,把他死死按住。麻軍強大驚失色,奮力掙扎,無奈一人難敵眾手。大漢們架著把他塞進街角一輛小車里,反銬在座位上堵上嘴。麻軍強萬萬沒想到,同行相爭竟然使用暴力竊取別人的商業秘密。他有手不能動,有嘴不能喊,急啊!萬幸的是,麻軍強透過車窗看到夏雪薇出來找他,知道她們完工了。她不見麻軍強的蹤影,又進去了,幾個人吃力地抬出木箱,開車走了。
大漢們有備而來,開車悄悄跟上去。穿過半個城市來到一座倉庫前,車子停在角落里,把麻軍強一人扔在車上,向倉庫撲去……
過了很久,大漢們才回來開車,把麻軍強帶到了一個他怎么也沒想到的地方——公安局。他驚訝地問:“你們是警察?”“少裝蒜!你老實交代這是第幾次參與盜竊文物?”一個警察威嚴地喝道。
鬧了半天,這些人是警察,竟然不分清紅皂白抓人。麻軍強火了,跳起來大叫:“誰盜竊文物了?你們不要冤枉好人!”另一個警察過來把他按坐在椅子上,麻軍強拼命掙扎,正鬧得不可開交,進來一個女警察說:“放開他,他不是盜竊文物的罪犯,這家伙被人利用了還蒙在鼓里呢!”
見麻軍強一臉不解,那女警察說,雪薇雕塑工作室實際上是個盜竊、走私文物的團伙,夏雪薇是頭目。由于她們作案手段高明,在當地一直沒有露出一絲蛛絲馬跡。今年以來,沿海公安同行破獲一起文物走私案,查獲的石雕來自這里。協查通報發過來,市公安局召集文物部門一起去檢查那些古跡,那些石雕竟然一件不少,大家都疑惑不解。正在這時,有人反映火神廟出現一個人高馬大的保安,說是在進行文物修復,攔著人不讓進,這才引起公安部門的關注,嚴密監視這里的情況。今晚你們一行動,我們的刑偵員就圍過來,控制住你,等著夏雪薇一伙回老巢,看她們是如何盜走石雕的。到了老巢才發現,夏雪薇一伙的手段的確高明,她們用石膏做成贗品,外面涂以顏料,經過數道工藝,看上去和真的無異,把廟里的石雕全都掉了包。女警察接著說:“開始我們還以為你和她們是一伙的,剛才一審問,才知你是她們的雇傭工具。”
麻軍強還是不明白:“她們盜竊、走私文物,干嗎把我叫在一起耍我呢?”
女警察說:“她們可不是耍你。你身高力壯,聲如炸雷,兇神惡煞一般,行動時你是搬運夫,作案時你是她們擋開閑雜人的擋箭牌,明白嗎?你是她們的作案工具。”
麻軍強恍然大悟,自嘲地說:“還以為找到個又輕松又掙錢的好工作,你看這保安做的……”
女警察樂不自禁:“美死你呀,你以為天上會掉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