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父懺悔-中國新傳說
今年春節剛過,省人民醫院醫生唐成東得知臺商韋必成從臺灣回家鄉投資辦一個民族風情旅游村,便急匆匆地向醫院領導請了假,火燒火燎地趕回故鄉雙橋鎮,想找到韋必成,向他解釋過去的誤會,請求他原諒。
原來這個韋必成曾是唐成東的鄰居。他們兩家的祖屋都在雙橋鎮灰沙街,韋必成住75號,與唐家正好對門對戶。韋必成與唐成東的父親唐楠自小是街道上的小伙伴。即將解放時,韋必成考上中山大學中文系,而唐楠則在家拉三輪車。解放后,韋必成大學畢業分配到一家出版社當編輯,而唐楠則靠祖傳外科秘方,在家開個中醫跌打損傷診所,成為一名中醫。
1957年反右運動中,韋必成被戴上右派帽子,押回原籍勞動改造。當時,唐楠是街道的民兵隊長,雖然平時他對韋必成也裝腔作勢訓斥說“只許老老實實,不許亂說亂動。”,但是沒有人的時候,唐楠還是口口聲聲喊他為“成哥”。
唐家與韋家反目成仇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當時唐楠慘死在大獄里,妻子精神失常投河自盡了,唐家家破人亡;而韋必成因自責深重,身心交瘁,無顏再呆在故鄉,偷越國境,經緬甸到印尼僑居。
事情還得從“文革”時的“文攻武衛”講起:
1968年春夏之交,唐成東才13歲,街坊都愛叫他為“東仔”。當時全國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地展開,鐵城的群眾分成兩派,互相攻擊,流血事件不斷,真槍實彈的武斗一觸即發。
有一天晚上,天下著蒙蒙的細雨,東仔一家人早早關門安歇,街上不時響起零星的槍聲。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接著聽到有人沉重的倒地聲。東仔那時還是小學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趴到窗子前去看。
這時正是隆冬季節,在微弱的街燈映照下,東仔看見有個人一閃不見了,另一個人倒在他家門前的水泥地上呻吟著。他壯著膽開門一看,原來這人是他們那個街道的派出所所長李長華。東仔見他被槍打傷倒在地上滿頭鮮血,樣子十分可怕,急忙跑回屋告訴爸爸。
李長華是個老公安,辦事認真,一絲不茍,但為人十分固執。只要他認為是違法的事,他就一追到底,因此,他雖然得到上級的嘉獎,但是社會上一些人對他恨之入骨。說來事有湊巧,前幾天,東仔的父親唐楠去辦理戶口遷移的事沒有辦成,與李所長你一言、我一語地頂撞起來。唐楠習慣于當時流行的口頭禪,氣憤地罵道:“你這個死不悔改的走資派,你這樣整我,決沒有什么好下場!”
李所長當時被群眾貼了滿滿一院子的大字報,心里正窩著火,現在憑空又被唐楠當面辱罵為“死不悔改的走資派”,更是火冒三丈。他氣得全身發抖,咬著牙揚起巴掌,“噼啦”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唐楠的臉上。唐楠也是一條血性漢子,他順手抄起一張條凳砸過去,李所長則拔出手槍……幸好被旁邊的人拉開了。唐楠恨恨地罵道:“好哇!總有一天我要收拾你!”
正是由于李所長和唐楠發生過這樣的矛盾,所以唐楠看見李長華中冷槍倒在自己家門前,心里非常矛盾。后來他還是明白過來,吵架歸吵架,作為一個醫生,救死扶傷是他的本分,自己應該去救他。唐楠開門出去,準備將他抱回家搶救。誰知他剛抱起他,李所長就斷氣了,這時造反派的武斗巡邏隊從小巷里沖出來,逮住了唐楠。
本來這是一個并不難以查清的案子,但是由于唐楠與抓他的那派造反派政治觀點不同,這樣唐楠自然成了一個政治活靶。那派的造反派頭頭認為他與李所長有過積怨,事先又放話威脅過李所長,現場上他抱住尸體又是渾身鮮血,鐵證如山,罪惡確鑿,唐楠就是殺害李所長的兇手。
這樣,唐楠一心想做好事,不顧一切去搶救李所長,但陰差陽錯地成了殺害李所長的“兇手”。蒙受不白之冤的唐楠,被打成現行反革命,不多時即被折磨至死。妻子周潔玉受不了這天外飛來的橫禍的打擊,精神失常發瘋,投河自盡了。
13歲的東仔被寄養在姑媽家長大,后來自學成才,繼承父業也成了一個醫生。但是從小時起,他的心靈就蒙上了一層陰影。他一直想弄清楚誰是暗殺李所長的兇手,又是誰居心叵測,這么恨他爸爸,竟然移尸到他家門口,陷害他爸爸。盡管那是多年前的事,且父親也已死了,但為爸爸昭雪之事,他始終是耿耿于懷的。
話說唐楠入獄后,他根據種種跡象判斷,將李所長的尸體搬到他家門口嫁禍于他的很可能就是韋必成。他父親在臺灣是個大官,他本人又是個右派分子,是階級敵人。李所長挨槍后倒在韋必成門前,他為了脫掉干系,移尸嫁禍于自己,動機是成立的。因此他認為韋必成是陷害他的人。
唐成東記得那次韋必成帶著他去看望父親時,父親一見韋必成,就歇斯底里地當面啐了韋必成。不過,由于只是心中懷疑,唐楠沒有當面指認韋必成嫁禍于他。
當時唐成東很不解,他看到韋必成放聲大哭,雙手捂著臉,踉踉蹌蹌地跑出監獄。唐成東覺得自己父親是神經病,轉身緊隨韋必成離去……
后來打倒了“四人幫”,國家進入撥亂反正時期,唐成東也長大成人了。他認定父親是含冤去世的,希望進一步了解事實的真相。
在調查當中,他驚喜的得到一個消息:死者李長華的兒子李文琪有了下落。他有些猶豫,現在自己去找他調查父親的死因,他會配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