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兄弟-親情故事

1993年9月，我辭掉佛山雅麗酒店的工作，來到江門的伊藤精密制造公司，找到在那里當(dāng)質(zhì)檢員的老鄉(xiāng)張小紅，希望能通過她的介紹，在公司找份工。
　　我隔著黑色鐵柵欄和張小紅說了不到２０分鐘話，保安就朝我們厲聲吆喝著。匆忙中，張小紅塞給我50元錢，歉意地說：“你自己在外吃頓飯吧，我不能陪你。公司在11月上旬要招一批人，到時你再過來試試吧。”說完，她就邊回頭邊碎步往公司里跑。
　　我離開伊藤公司，來到一條河邊，順著水流的方向行走。我看見前面有一片蔥綠的甘蔗林，決定在那里休息片刻。
　　甘蔗林里密不透風(fēng)，坐了一會兒，我就汗流浹背了。我四下張望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人，便脫得一絲不掛地跳進(jìn)河里。暢游一陣后，待正要上岸時，我駭然發(fā)現(xiàn)甘蔗林邊上站著一個滿臉大胡子的青年。他手中拎著我的衣服，口里發(fā)出“哈哈”的嘲笑。
　　我狼狽不堪地僵立在淺水中。思忖后，我說：“兄弟，你也是替人打工的吧？我給你50元錢，請將衣服還給我。”
　　青年將衣服往后一拋，叉開腿，傲慢地說：“你可以和我比武，你若打贏我，衣服就歸你。”我打量他站立的姿勢，不像是習(xí)過武的人，而我在家，好歹跟大哥學(xué)過幾招。受此羞辱，火氣就冒上來了。
　　我爬上岸，側(cè)身避開他一拳，左手在他襠部虛晃一下，趁他雙手護(hù)襠的空隙，右手迅疾鉗住了他的喉嚨。青年立即軟在地上。
　　我穿上衣服，走出十幾步遠(yuǎn)，只聽見那青年在背后喊：“喂，你是找工的嗎？我們老板要招守護(hù)員。”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不僅有了落腳的地方，關(guān)鍵是隨時可以留心伊藤公司的招聘消息。
　　那個青年叫張樺林，原是吉林省延吉市清河林場的一名伐木工人。因為他只有小學(xué)文化，除了一身力氣，沒別的技術(shù)，在廣東打工３年，沒有賺到什么錢。而他當(dāng)初離家的目的，是想在外賺筆錢，然后回老家蓋房子娶媳婦。
　　自河邊較量，我“一手封喉”制服張樺林后，他對我就恭順起來。后來，他發(fā)現(xiàn)我沒事就掏出筆在本子上龍飛鳳舞地寫個不停時，更是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稱我是“文武狀元”。
　　我們的任務(wù)是在甘蔗林四周巡邏，一是防盜，二是防火。快成熟的甘蔗葉片枯黃，稍有不慎，就會發(fā)生火災(zāi)。
　　常常，我倆巡邏了幾圈后，就收集一些干枯的甘蔗葉子，鋪在河灘上。我們頭枕手臂，看滿天繁星。樺林特別能睡，往往頭一沾地，就鼾聲如牛了。我因思念家人，憂慮前途而難以入眠。有一回，樺林醒來后，發(fā)現(xiàn)我坐在河邊，就輕輕挨著我坐下來，說：“光明大哥，你是在想老婆了吧？我給你介紹一個。”
　　“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你不要騙我。有了女朋友怎么還出來打工呢？我不相信。”樺林說，“我有一個妹妹，今年19歲，頭發(fā)齊屁股，讀了初中，林場有３０名女工，就數(shù)我妹妹最漂亮、文化水平最高。我妹妹困在那深山老林里可惜了。”他說著，從口袋的鐵夾里掏出一張照片，并撳亮打火機照給我看。當(dāng)他確信我有女朋友后，邊裝照片邊說：“如果你能娶我妹妹，我就放心了。”
　　守夜守到第25天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事，我差點丟了性命。
　　那晚，已是下半夜3點，一天中最寂靜的時候。我和樺林朝兩個方向巡邏，然后在中途匯合。大約凌晨4點，我發(fā)現(xiàn)有６個人從河里爬上岸后，其中兩人各提一只塑料壺，沿著甘蔗林澆著什么。還沒待我反應(yīng)過來，一團(tuán)大火就騰空而起。
　　我提了砍刀就朝他們追過去。對方一個人朝我大罵：“你找死呀。”另一個說：“碎了他。”我大喊“樺林”，一邊和圍上來的人搏斗。對方人手一根一米長的鐵棍，我根本近不了他們的身子，過了兩招，我的刀就被他們打落了。同時，我的膝蓋上挨了重重一棍，緊接著，背上又挨了兩棍。“不要留活口。”對方吼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