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奇檔案光怪陸離的民國土匪-視野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總是將“土匪”與“盜賊”相提并論,凡強行劫掠或竊取他人財物、為非作歹的人,依其情節之輕重,或稱為匪盜,或稱為竊賊。“土匪”這一名稱包括了從盜賊到社會革命家在內的一切“犯罪分子”。其中既有不知名的“梁上君子”,也有赫赫有名的綠林好漢;既有資產階級革命黨人,也有無產階級革命家。
門派眾多各有看家絕活
中國的土匪種類繁多。如果以土匪活動的地域特點來劃分,則有山匪、平原的“馬賊”及“響馬”、邊界土匪、海盜和湖匪等。
所謂山匪,一種是指常年在山嶺地區活動的土匪,如云貴川一帶的土匪;一種是指以山寨為根據地的土匪。這類土匪,民國時期常見,如河南的白朗,他在嵩山建立了一個根據地,“內有煙戶兩千家,形勢險要難攻”,“山內可容兩三千人,屯糧致富,有泉水可飲”。
馬賊是活躍于我國東北地區的匪幫,因其無不乘馬,故民間有“一人一馬一桿槍,好吃懶做入大幫”之謠。馬賊的騎術和槍法堪稱兩絕。他們騎馬不用鞍,能酣睡馬背,長途疾馳而不墜地;又能雙槍齊放而彈無虛發。響馬,原是活躍于華北平原直隸、山東一帶的匪幫,因其外出如馬賊,亦必騎馬,故謂晌馬。
所謂邊界土匪,就是活動在省與省或縣與縣等交界地區的土匪。20世紀20年代中期,在山東、河南、江蘇和安徽的四省邊界線上,就集結著數十股約20萬~30萬的土匪,其中著名首領有顧得林、龐子周、范明新、于三黑等數十人。許多邊界地區的地勢極為險要,或亂山叢雜,或湖港密布,有利于土匪的出沒。
海盜,是在海上進行搶劫的匪幫,他們以沿海的島嶼為基地,擁有船隊和武器,不時出海劫掠過往的商船。海盜中有許多幫派,如清嘉慶年間有蔡牽幫、黃葵幫等;還有以各種旗號來分幫的,如黑旗幫、白旗幫、紅旗幫等。民國時期的海盜,主要橫行于閩粵沿海。湖匪,是指在內河湖泊港汊進行搶掠活動的匪幫。民國時期,太湖、巢湖、洪澤湖、微山湖、洞庭湖的盜匪活動猖獗異常,徐老窩子、宋老窩子、管大肚子等就是太湖上的著名土匪。
貧富懸殊匪徒多從窮人出
在舊中國,農村土匪的主要來源是那些家境貧窮、失去土地、勞動興趣不大的人群。他們大多找不到正當的謀生之路,最終不得不游離漂泊,弱者行乞為生,強者流為盜匪。
土匪的第二個重要來源是潰散的士兵。民國以來,軍閥混戰,國無寧日。從1921年至1933年,僅四川就發生大小戰爭479次,平均每年達20次以上。潰敗的士兵,在那兵荒馬亂的年代,找不到別的生活出路,往往流而為匪。
另外,在舊中國的農村,還有一些人雖出身于比較富裕的家庭,由于遭受某些挫折和法律上的不平待遇,而主動地投奔土匪行列。這些人就是人們常說的“俠盜”。他們的土匪活動,常常是打抱不平、劫富濟貧,做出某些與梁山泊綠林好漢相類似的為農民伸張正義的事情。
家規森嚴做個“匪首”不容易
大股的土匪又稱“溜子”,有一套比較完整的組織和規矩。其總頭目叫“大當家的”或“大掌柜的”,內部呼為“大哥”。其下有二掌柜。再往下有“四梁八柱”,四梁分里四梁、外四梁,合起來即為八柱。下面一般匪徒稱“崽子”。里四梁指的是炮頭、糧臺、水香、翻垛的。炮頭是執法行刑的,他必須“管直”(槍法準),百發百中。在和敵人交鋒時,他能在關鍵時刻一槍定奪大局。糧臺管糧食、蔬菜的儲備、供應,到百姓家就食時,還要檢查該戶有無傳染病,食品是否有毒。水香負責分配站崗、放哨。每砸開一個窯(攻下一個地方),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卡子(哨兵)。翻垛的,是溜子里的軍師、參謀長。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行動前,他要占卜兇吉;遇險時,他要祈神庇佑。外四梁指的是秧子房掌柜、花舌子、插簽的、字匠。秧子房就是票房,是關押人票的地方。其掌柜的大都心狠手辣,催票時割耳朵、割鼻子,毫不手軟;過期不贖票,也由他和手下人撕票。花舌子負責給苦主家送信、講價。這種人一要善于查明苦主家底,二要巧言善辯,要對方拿出更多的錢來。插簽的,也有叫稽查,主要負責勘察打劫的目標、路線,保證萬無一失。字匠主管文墨,給苦主寫信,與外界的文字交道,都由他負責。有的字匠還會刻印、模仿他人筆跡等。由于各個溜子人數多少不一,規模不等,所以這八柱也有互相兼任或省略的。有的溜子因馬匹眾多,又專設“馬號”,主管馬匹車輛等。
東北土匪中的一些首領往往帶一個小銅佛,據說叫“達摩多羅”,是他們的“上帝”。許多文藝作品中表現的匪首,在匪群中都是八面威風、頤指氣使。其實,據當過胡匪首領的人交代,匪首帶領胡匪就像帶領胡狼,時時提心吊膽。因為不僅有的頭目可能不服大掌柜,隨時可能篡權,便是一般的崽子,被惹急了也會馬上動刀動槍,不顧后果的。所以一般的匪首都是少言寡語,一則顯得城府極深,一般匪徒莫測其高深,只有敬畏之份;二則可以暗自盤算誰可能有異志,誰的言行反常,該采取什么對策等。許多匪首一輩子都沒有可以說知心話的人,在大群匪徒的簇擁之下,孤獨地活著,孤獨地死去。
黑話接頭沒有外號不發家
土匪有許多行話、黑話,反映了其組織內部的規矩和忌諱,也反映了匪徒們的心態。例如,干土匪稱作“吃打飯”,長期干這一行叫“掛住”,打劫叫“開差”、“砸窯”,劫道叫“別梁子”,殺人叫“插人”,分錢叫“挑片”。他們忌諱“死”字,故稱死了為“睡了”,睡了則稱“躺橋”;又忌“犯”字,故稱吃飯為“啃付”;忌蹲大牢的“蹲”字,故點燈叫“上亮子”、“點明子”,放火叫“放亮子”。犯了這些忌諱,輕則受打罵,重則被殺。
東北土匪還有一種黑話,叫“三番子”。曲波的長篇小說《林海雪原》中寫到楊子榮進威虎山時,記載了很多。像“蘑菇溜哪路?什么價?”“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等等,均屬此類。但實際上,它是一種十分復雜的東西,既有許多約定俗成的內容,也有一些隨機應變的問答。例如,問:臉紅什么?答:精神煥發。問:怎么又黃啦?答:防冷涂的蠟。就屬于這一類情況。
東北匪首一般都有一個綠林報號,反映出該匪首所處的時代特征、習俗和意向。例如,“戰中華”、“戰北省”、“東邊”、“中霸天”等,反映了土匪的狂妄野心;“綠林好”、“青山好”、“松江好”等,反映了土匪活動的地域環境;“草上飛”、“云中雁”、“穿山甲”、“常勝”等,則反映了土匪的幻想、愿望。有的用匪首的姓名、綽號或去掉姓氏后的名字做綠林報號,如“老北風”、“小白龍”、“劉二敢子”、“(孫)長海”等。也有的用該股土匪的特點做報號的,如吉林渾江地區匪首曲振廣手下50多名匪徒,行走如飛,即自報“滾地雷”;“白馬張”則顯然因為匪首姓張,常騎白馬。
土匪相信“沒有外號不發家”,所以哪怕一兩個人的小匪伙也要有個報號。路上相遇,各股自報家門,是仇人,捉對廝殺;是友好,相安無事。砸窯時,也向村民報號,一則頗有“好漢做事好漢當”的氣概,二則也借此揚名,吸引不逞之徒前來投奔。
你是兵我是匪我們都打日本人
東北土匪最大的一抹亮色是在抗日中的表現。日本大特務土肥原賢二,有個外號,叫“土匪源”。從日俄戰爭到“九一八”事變,土肥原賢二長期在東北從事武裝土匪、發展土匪的任務,與東北的各地土匪保持密切的交往,向土匪提供大批的槍支、金錢,以便關鍵時刻能為己所用。讓土肥原賢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土匪領槍領錢時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要為大日本帝國效力。但真想使用時,這些土匪們卻掉轉槍口,加入到反侵略的陣營中。
遼西有個巨匪張海天,綽號老北風。過去數年中,土肥原沒少在老北風身上下工夫,要槍給槍,要錢給錢。“九一八”事變后,土肥原派大漢奸凌印清來找老北風,讓他率部歸順日本人。與此同時,張學良也派人找到老北風,勸他擒奸抗日。張海天對張學良派來的人說:“雖然少帥過去派兵打我,但我沒話說,你是官,我是匪。但小日本來了就不行,因為我是中國人。”
張海天決定詐降,再找機會拿凌印清開刀,祭旗。1931年11月3日清晨,天降大霧,張海天突然率部突入凌印清盤踞的三道溝。一槍未放,生擒凌印清和日本顧問及偽軍200余人。
像老北風這樣英勇抗擊日本侵略的土匪不在少數,“九一八”事變后活躍在東北的抗日義勇軍大部分就由原來的土匪轉化而來。就是抗聯部隊中也有不少人是綠林出身,很多人為抗日獻出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