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成長
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有一路子是善于吹的,如中醫(yī)大夫,如氣功師,街頭擺攤卜卦的,酒桌上的飲者,一分的本事吹成了十二分的能耐。連破棉襖里捫出一顆虱來,也是珍養(yǎng)的,有雙眼皮的俊。其實,金口玉言的只能是皇帝而不是補了金牙的人,渾身上下皆是名牌服飾的沒有一個是名家貴族,領兵打仗了大半生的毛澤東主席從不帶一刀一槍,億萬富翁大概也不會有個精美的錢夾裝在身上。
錢不能證明一切,但也不能說錢就不是一種價值的證明,說難聽點兒,還是怕旁人看不起。過日子的秉性是,過不好,受恥笑,過好了,遭嫉妒。豪華賓館的門口總豎著牌子寫著:“衣著不整,不得入內(nèi)”,所謂不整者,其實是不華麗的衣著。雖然世上有凡人的邋遢是骯臟、名流的邋遢是不修邊幅之說,但常常有不修邊幅的名流在旁人說出名姓后,接待者的臉面方由冷清到生動。于是,那些不失漂亮的女子,精致的手袋里塞滿了衛(wèi)生紙,她們不敢進澡堂,剝了華麗的外套,得縮身捂住破舊不堪的內(nèi)衣,锃亮的高跟皮鞋不能脫,襪子被腳趾捅出個洞。
如果平靜地來講,現(xiàn)在可愛的倒不是那些年輕的女子了,老太太更顯得真實、本質(zhì),做小市民有小市民的味:頭梳得油光光地去菜市,問過了這一攤位的價格,又去問那一攤位的價格,仰頭看天,低首數(shù)錢,為一分兩分與攤主爭吵,要揭發(fā)呀要告狀呀地瞧攤主的秤星秤錘,剝菜葉子,掐蔥根,末了要走了還隨手捏去幾顆豆芽。
依一般的家庭,能花錢的都是女人,女人在家庭有沒有地位就看是否掌握花錢的權(quán)力,如今的“氣管炎”日益增多,是丈夫們越來越多地失去了經(jīng)濟的獨立。事實是,真正的男人是不花錢的。日本的一位首相說過,好男人出門在外身上只裝十元錢。他有能力去掙錢,掙了錢就讓女人去花吧,看著女人去花錢,是把煩瑣的家庭日常安排之任交她去完成了。即使女人們將錢花在衣著上、臉面上,那更是男人的快樂,試想,一個人被他人救過命又救過另外人的命,他是從內(nèi)心深處不愿常見到恩人而企望被救過的那人常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
錢的屬性既然是流通的,錢就如人身上的垢甲,人又是泥捏的,洗了生,生了洗。李白說,千金散盡還復來。守財奴全是沒錢的。人沒錢不行,而有人掙的錢多,有人掙的錢少,表面上似乎是能力的大小,實則是人的品種所致。螞蟻中有配種的蟻王,有工蟻,也有兵蟻;狗不下蛋,雞卻下蛋,不讓雞下蛋雞就憋死。
生命是不分貴賤和輕微的。錢過多了,錢就不屬于自己。古人講“安貧樂道”,并不是一種無奈后的放達和貧窮的幽默,“安貧”實在是對錢產(chǎn)生出的浮躁之所戒,“樂道”則更是對滿園生命的偉大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