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恐怖-新知探索
當價格與價值完全背離,銷售成為一種數字游戲時,什么奇跡都有可能發生。所以,聽到黃鶴樓1916典藏版香煙一包賣到1000元時,我已經不吃驚了。我知道這或許只是吉尼斯數字記錄游戲的新開端。
每根香煙50元,抽煙者抽的不是煙,而是身份。
一個個先富起來或正在富起來的人,正在尋找屬于自己的物質圖騰。從國窖1573到黃鶴樓1916,對生活必需品的奢侈化,走上了一條快速道。
金錢游戲,真金白銀就這樣流入特許壟斷行業的大口袋。
最富有想像力和擁有特別通道的人,都在為全社會的財富權勢階層服務,引導渴望階層晉升的人士,步入奢侈品消費行列。掠奪攫取如今越來越輕而易舉,并越來越有某種成就感。制造奢侈品的,也在享受數錢的快感。為腐敗階層提供簇新的攀比炫富工具,為行賄者提供更有指標性的行賄物品,同時獲取了腐敗溢價收益,那高高在上的阿拉伯數字,就是他們小聰明的溢價收入。腐敗制造業已經是一個蒸蒸日上的朝陽產業,中國現實決定了他的生命周期依舊看長。在政治清明之前,錢越洗越多,越洗越快,泡沫般的人民幣就這樣嘩啦啦流向那些幽深的下水道。那里已經擠滿了獼猴桃般奇異的腦袋。
什么都可能成為奢侈品代碼,比如房子。資本與權勢的黑手伸向那里,那里就會滋生讓民眾自卑絕望的奢侈品,比如大蒜,比如辣椒。
經由對一個個生活必需品的壟斷與支配,特權富貴階層炫富之余,炫實力能量,他們生活的巨大樂趣竟然從剝奪窮人開始。他們沒有敵人,只有惡作劇的對象。精神上的墮落,造成空前的殘忍。他們自成一體,過著體面光鮮的日子,還要窮人的難看。這就是喪失了倫理底線的中國資產階級的德性。
我腐敗我快樂,但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快樂。
讓大眾成為無法參與富貴金錢游戲的可憐蟲。
窮的只剩下錢,絕非富人的撒嬌,而是其真實生命狀態的寫照。上海有一位男士,每天的目標是花掉10萬元,他必須通過消耗皇家禮炮才能完成任務。接受邀請的朋友,經常被一字排開的炮口所驚嚇,喝高之后,他們一聽到皇家禮炮就渾身哆嗦,“那不是酒,是敵敵畏??!”通過豪宅、名車、金表、時裝、鞋子、挎包、項鏈、腳鏈、手鏈、雪茄諸如此類的奢侈品,新富階層那股壓抑不住的內心膨脹感和自我炫耀的沖動得以宣泄。大眾媒體的超級媚態,凸顯著這種爆發性炫富沖動的價值,并塑造著中國社會的基本價值觀。
世界奢侈品協會指出,2008年中國奢侈品消費首次超越美國,2009年中國奢侈品消費總額超過94億美元,占全球比例高達27。5%,僅次于日本。有人指出,在未來一兩年,中國將成為全球最大的奢侈品消費市場。
在中國,奢侈品是一個日新月異的概念。比如美女,比如博導、教授。
衣食住行全面奢侈品化。在上海等地舉辦的國際頂級奢侈品展上,2000元一兩的茶葉、1萬元一瓶的白酒、1200萬元一套的家俱,其中價值257萬元的手表、2萬多元一瓶的法國干邑等千萬元以下的商品相當好賣。所有最好元素的疊加,在制造琳瑯滿目的頂級奢侈品,比如中國文字里的“鑫”,以及民間高人創造的諸多“福祿壽”的最高級合成物。最高級物品是一個比想像力的運動,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出的。把最高級由形容詞變成名詞,失去實用功能或者甚微的奢侈品創造系列,顯示了人們滿足虛榮心的卓越才干。在那些東西面前,權貴以及附庸玩物們眼波流動,那是裝飾其平凡肉身的神物。而對老百姓而言,則灼傷了他們的雙眼。他們因自卑而卻步,那是一個與他們無緣的世界。
物質把世界分割成不同的種姓。我們不再是一體。
奢侈品的泛濫,是財富集中的征兆。無數窮人供養了那些腰纏萬貫的權貴。
他們跑車、名表、別墅與包養女人的數目,既是他們圈子里炫富斗狠的標尺,也為全社會卑微而心懷不甘的人做了示范。
窮者越窮,富者愈富。更多的人民幣淘洗著民眾的財富,同時讓權貴們更顯其富。那些奢侈品就是他們的戰俘,懸掛在指間、脖子間和襠下。
在虎年春節期間,鞭炮也搖身一變而為奢侈品,富人們整車購買,釋放自己內心的歡樂。我快樂,你就不一定快樂了。廣東揭陽普寧大戶人家楊俊樹家購買了超過10萬元的煙火,燃放煙花引發爆炸,已致圍觀者20死49傷。楊家家族為新添男丁而大放特放,他們的香火毫發無損,看熱鬧的孩子死傷慘重。古有率獸食人,今有奢侈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