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物與身內物-勵志人物榜
成龍從小武行到大武行,從小演員到大明星,一共用了十幾年。成名意味著什么?“你想想今天你拿300元錢一天,明天你有150萬元的現金在口袋里的感覺是什么?”成為超級明星之后,認識財富對自身的影響,也許是更重要的話題。
孩童
我是1954年4月7日這天出生的,是父母的獨生子,他們給我起名叫“陳港生”,意思是“出生在香港”。
我父親陳志平是山東人,英朗帥氣。他3歲的時候隨家人到上海,陳家在當時是受人矚目的大家族。成年后,我父親和另一個名門望族的女兒結婚并育有兩個兒子。日本侵略中國時,上海失守,父親不得不放棄家里所有的東西,甚至被迫離開妻兒。
我母親陳麗麗此時也在上海,她出身貧窮,也結過婚,丈夫是被日本人炸死的,之后帶著兩個女兒逃難。家里沒錢生活,她靠賣點鴉片換錢。我爸那時候是國民黨,在海關工作,抓到我媽媽,從她身上翻出少量鴉片,再看她戴著個蘭花,知道她剛剛死了老公,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就放她走了。后來局勢越來越糟糕,我父親帶著母親上了去香港的輪船,安全到達香港后,馬上結婚,于是有了我。
我父母在新移民中非常幸運,他們來到香港不久就找到了工作,受雇于法國駐香港大使。父親成了大使的廚師和勤雜工,母親當了看門人。
我出生時重12磅,父親后來說,他從沒見過這么大的嬰兒,于是和我媽給我起了個綽號,“Paul”,中文的發音就是“炮炮”,這便成了我的小名。
我的出生讓家里付出了巨大代價,父親因此希望我能成才,對我要求也特別嚴格,每天天還未亮透就拉著我起來鍛煉。先來到洗衣房往臉上和身上潑冷水,為的是讓我迅速清醒過來,接著開始體能訓練,跑步、舉沙袋、做俯臥撐,并且花上好幾個小時練武術。
我那時年紀小,很難體會我爸的良苦用心。我不喜歡去學校上課,在學校我會不斷地惹事,老師很無奈,最后在我脖子上掛一塊牌子,說明犯了什么錯誤。譬如,“這是一個吵鬧搗蛋的小孩”,或者“這個小孩把所有的書都丟了”,我爸媽意識到我不是讀書的料,就把我領出學校,重新回到過去的生活。
這時,一封給法國大使的信成為我們家的轉折。父親的烹飪技術和母親的管家能力給大使的朋友們留下了深刻印象,新的工作機會來了,有點好得難以放棄。其中一份工作是去澳大利亞的美國大使館任廚師長。但是去澳大利亞做事意味著必須放下家庭,我父親請他的兄弟們喝酒,聽他們的意見。在他朋友們的建議下,父親決定把我送到于占元師傅的中國戲劇學院學習。這一待就是10年。
門徒
去學院的這天,我換上了最好也是最喜歡的一套西部牛仔服,戴上帽子,拿起塑料的六發射手槍。現在我還保存著穿著這套衣服的照片。
領著我們一家進來的是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叫元龍,是學院里的大師兄,這位大師兄就是日后紅極一時的武術指導、導演洪金寶。我爸爸、媽媽要去澳大利亞工作,一走沒人照顧我,只有這樣的學校可以住校。當時簽了10年的合同。這是一份嚴酷的合同:合約上說,師傅有權得到徒弟掙來的錢,可以懲罰孩子……直至死亡。
進入戲劇學院,師傅給我起了一個藝名“元樓”。大師兄來學院時間最長,排位最高,我當時是最小的,新來的學員,排在所有人的后面。
我記得很清楚,有一天下午正在訓練的時候,有人來訪,是一對帶著小男孩的年輕夫婦。我們心里都很明白,又來了一個新學員。大家正在做特技訓練,小男孩抵擋不住誘惑,我示意他過來試一試。他模仿元龍做了一套復雜的筋斗,其他孩子尤其是大師兄心里不爽,顯然是沒能給新來者下馬威,倒讓人家出盡了風頭。
對于師兄們來說,接下來的事情一定是“復仇”。晚飯后,趁著師傅師母外出。師兄元龍和元泰找碴兒,我挺身出來護這個小師弟,挨了元泰幾巴掌,鼻子出血。幸虧師傅回來,才阻止了這一切。小師弟充滿感激地從兜里掏出一顆糖,放進我的嘴里。直到幾周后,我才知道他叫夏令震,師傅給他起的藝名叫元彪。
我很快適應了學校的規矩,平靜地過著生活。父親從澳大利亞回來看我,他和母親請學院所有師生吃飯,席間我父親提出一個令人驚訝的建議,讓我明白了他的舉動。他要帶著我母親到澳大利亞去共同奮斗,因此請師傅收我為教子。
一天,師傅把我們所有學員召集起來,宣布將選出7個人進表演劇團。元龍、元泰、元華、元武、元奎、元彪還有我入選,成為日后聞名的“七小福”。
我們簽的合約逐漸到日子了,學院的活也越來越少,師傅所依靠的表演機會正在逐漸消失,這時,與我們一起長大的“福星”基本都離開學院了,各自去闖蕩。我向師傅說了自己離開的想法,師傅默許了,他只說:主意已定,必須身體力行,我希望你好。
出道
17歲,是青年階段的黃金時期。我在這時離開了戲劇學院,獨自踏入了熟悉又陌生的社會。
20世紀70年代,香港最大的影業公司歸邵氏兄弟所有,他們是香港最初的兩位巨頭,有自己的電影城,從道具棚、音響、舞臺到提供給邵氏公司簽約演員的宿舍。
當時對高級特技人員會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龍虎武師。要想成為這樣的人員,就得去做一些高難度特技動作。
一天要拍攝一組鏡頭,表現劇中男主角越過陽臺圍欄背向摔下,需要完成空中轉身,雙腳落地,警覺地準備開打。這類墜落大多數是在一根細鋼絲的幫助下完成的。
那個導演真的很笨,他提出一個瘋狂的要求,下墜不用鋼絲,武術指導果斷地拒絕了這個提議,他不希望我們自己的人有任何閃失。
在他們討論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思考這個特技的可行性。成功的關鍵在于時間,我當時就認定自己能做到,而且會成功。
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隨著“開拍”指令的下達,我在頭腦中飛快地計算時間,在空中平穩地扭轉身體,頭部朝上,看快到了地面,使雙腿及時地落在地上,在挺直身體的時候,打了踉蹌。導演大喊成功了,并興奮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家很激動,當然我也獲得了“龍虎武師”的稱號。
1978年,思遠公司拍攝電影《蛇形刁手》,大膽起用武師出身的袁和平為導演,并由我擔綱主演。結果《蛇形刁手》大獲成功。我注意到,有人知道了我的名字,外出時也會被人認出來了。
不久,袁和平與我商量,制作一部有關黃飛鴻的新片《醉拳》,我們將《蛇形刁手》成功的模式在《醉拳》中合理完善,影片中,添加了狂放的特技,鬧劇式的滑稽表演,以及富有喜劇色彩的啞劇,甚至正劇。
《醉拳》之后,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做名人的感覺,吳思遠支付給我5萬港幣的報酬,這遠遠高于之前承諾的每部片子3000港幣的報酬。這比我一輩子見過的錢還要多。
成功
突如其來的名譽和財富對人有很多影響,我是深有體會,一成名自己也糊涂了。你想想今天你拿300元錢一天,明天你有150萬元的現金在口袋里的感覺是什么?那時我就去買鉆石,買手表,買汽車。真的,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完全被蒙住了雙眼。通過做慈善改變了我的做人,讓我變成踏實、低調、包容的人;在玩古董的時候,又讓我對文化有了新的認識。
其實我也不懂什么是真古董、什么是假古董,也被人騙過。經歷過這些之后,發現整個人變了,看事、看物也變了,奢侈品對我已經沒吸引力了,鉆石表、名車、豪宅對我來講都是身外物。慢慢我才知道,原來現在我所收藏的這些東西才是最有價值的,但這個價值,不管我、你、他,還是全世界的人,都是暫時擁有,所以最好讓它們回歸社會,充分發揮物質背后的文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