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周云蓬唱歌,從來不輕松-成長
“周云蓬是誰?”
他是一個戴著墨鏡、背著吉他游歷的盲人歌手。他看不見,但比正常人更能敏銳地感受這個社會;他是個歌手,但他更像一個憂患的說唱藝人,用另一種方式表達對這個社會的現實關注。
也有人說,周云蓬算不上一個純粹意義上的歌手,他更像一個特殊的記錄者,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音樂記錄正在和已經發生的現實。
成長與追逐
“有一個孩子,九歲時失明,常年生活在盲人影院……他想象自己學會了彈琴,學會了唱歌,還能寫詩。背著吉他走遍了四方,在街頭賣藝,在酒吧彈唱。”在《盲人影院》這首自傳性質的歌曲里,周云蓬把自己的經歷化作一句句歌詞。
讀盲童學校,再讀高中,最后畢業于長春大學中文系,在復雜的社會環境里,一個自小失明的人,沒有被踢出社會流水線,成為無用之人。是讀書讓周云蓬能坦然面對黑暗中的生活,成為一個幸運的人。
“從小培養一個閱讀習慣,這最重要。還有,加上一些運氣和生活的逼迫。”周云蓬說,所有的漂泊和掙扎都是從1995年離開分配的工作去北京開始的。
“這種生活就是將自己徹底地放逐在體制外。離開穩妥的大船,駕駛一個小舢板去努力做一個魯濱孫,找到自己的荒島,做自己的主人。”
很多照片里,周云蓬戴著墨鏡、背著吉他出現在鐵路旁。“鐵路意味著一種邊界和遠方,音樂是我自己修的通向世界的路。”外出的經歷讓周云蓬發現,“什么路都能走得到”。
當然,因為音樂,他有機會做些想做的事情。比如,做一些公益演出,用于資助盲童和孤殘兒童。
周云蓬一直在做童謠專輯《紅色推土機》,他邀請眾多民謠歌手無償錄制,所得收入用于幫助貧困盲童。一年多下來,專輯賣出5000多張,資助了40多個盲童。
周云蓬沒有向這些盲童提供現金資助,他購買播放器、讀書機,“幫他們獲得一種自助、生存的能力才是最長遠最實用的”。
記錄者
周云蓬寫的歌詞并不十分精致,卻十分生活化。
“不要做克拉瑪依的孩子,火燒痛皮膚讓親娘心焦。不要做沙蘭鎮的孩子,水底下漆黑他睡不著……不要做山西人的孩子,爸爸變成了一筐煤,你別再想見到他。”
如果你曾經關注了克拉瑪依大火、沙蘭鎮泥石流和艾滋病村,那么,在《中國孩子》這首歌里,就能聽明白周云蓬演唱的激憤。
和其他作品不一樣,《中國孩子》里沒有隱喻,也不掩飾,只是極其直白的表達,周云蓬唱出了他的社會現實參與感。
這首歌,幾乎成了周云蓬的一個標簽。
專輯的文字頁里,周云蓬曾寫下一句話:當我們無路可走的時候,當我們說不出來的時候,音樂,愿你降臨。
“我覺得我的作品里只是一種復古。”說起自己的作品,周云蓬說,“《詩經》中的碩鼠伐檀,還有杜甫的‘三吏三別’都有絕對的現實參與感。”
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反映的就是這個社會和時代。“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逃離不開。”
在周云蓬看來,關注也是一種力量。一件事情關注得越多,不公也許會越來越少,所以,必須去知道、去了解。
“關注民生,其實是關注你自己和身邊的每個人。”周云蓬強調了一句,“你不能僥幸地設想那個火災只會發生在克拉瑪依,因為災難隨時會找到你,就像北京暴雨夜里那個淹死在二環路上的私家車主。”
在一定程度上,周云蓬被打上了一個記錄者的標簽。
“我覺得做一個記錄者是我努力追求的,但我是反標簽的,無論是給別人貼還是別人給我貼。”
從網絡到現實,兩個世界有時割裂,卻又一致。周云蓬說,自己需要做的,就是“首先尋求真實,然后自己誠實,然后就是盡自己的微薄之力,為不公平的事情多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