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牽手,不可撫摸
相愛三年男朋友,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留下一張分手的紙條,就人間蒸發似的失蹤了。我像個瘋子一樣,向這個城市所有認識他的人打聽他的消息,甚至翻遍了城市的大小角落,仍然一無所獲。于是,我開始恨自己,也恨男人,甚至開即時懷疑人的本性,到底是邪惡的還是善良的,痛苦也隨之而來。我們曾經是那么的相愛,就算是要分手,也得讓我要死個明白,可是,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消失了。自此,我學會了喝酒,周六周日,偶爾會光顧酒巴,但我從來沒有和酒巴里的任何人搭訕過。雖然我認為自己生得不是那么的嫵媚、招搖,但也不至于站出來能把人嚇死,總會有那么兩三個男人,手里端著酒杯,走過來,而我從來都是能避就避,能閃就閃,從不言語。
遭遇楊明,是那個男人離開我一年一個月零一天的那個晚上。
酒巴里,昏暗迷蒙的燈光,人影綽綽,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穿著吊帶裙,濃妝艷模的女人,頭發染成五顏六色,打著耳洞的男孩,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女孩,個個眼里流露著暖昧神色,誰和誰是一伙,誰和誰是一對,根本就不清楚。零晨一點鐘還在酒巴喝酒的人,不是寂寞孤獨的人,就是人生失意的人。
有一個男人,已經連續五六個晚上,總是坐在離我不近不遠的地方,而且我發現他一直注視著我。我心里冷笑,看著吧,總有一天,他會來搭訕的。我沒想到的是,是我先搭訕的他。那晚,我喝得有些高了,眼睛花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他,心里十分的不爽,撲過去,本想說什么來著,結果卻吐了這個男人一身。而且到后來,還大聲嚷著告訴人家,我是一朵溫暖的棉花,所以我的名字叫一棉。這個男人告訴我,他是能帶來光明的人,所以他叫楊明。就這樣,我和楊明認識了。
楊明說他是因為最近工作不順利,來酒巴消磨。我說,我是因為想喝酒才來的。楊明看著我微笑,我隱約感覺得到,他已經知道我是說謊,但他不說破。再后來,我們熟識了,像朋友一樣開始來往。我告訴楊明,關于那個男人,關于我和那個男人的愛情,關于他一聲不響離開我。楊明,總是給我安慰,撫慰我,讓我心一點一點從痛苦的邊緣走回來。
楊明是一個極其細心的男人。他是那種,上車會把手放在離你頭頂二寸位置,這樣頭就不會被車門撞到,下車會為你打開車門,用手握著你的手下車的人,走在街頭,人多的地方,會用身體為你筑起一堵墻的人…漸漸,我喜歡,或者已習慣楊明,周末陪我去逛街,看電影,心情不好的時候,陪我爬山,吃東西,甚至站在樓頂哇哇亂叫。
也許是因為我真的太寂寞了,也許是因為楊明的真誠溫柔感動了我,就在楊明向我表達了他喜歡我的心意的一個月后,我答應和他交往。在和楊明一起的日子里,我的心總是充滿著歡快,甚至那個男人的臉也開始,很少出現在我眼前。
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那個男人,我以為是愛上了楊明,而事實卻并非如此。兩個月之后,也就是 情人節那天,楊明說要給我一個驚喜。下班后,他接我去了他的住處,原來,他所說的驚喜歡,就是要親自下廚,做一頓晚餐給我吃。
我站在廚房門口看楊明忙碌的背影。他很認真,很仔細地,把青菜一根一根放到水籠頭下面清洗。接著不緊不慢清洗,蝦,蟹,桂花魚…廚房里,暖暖吊燈,細細水響聲,電飯鍋散出的淡淡米香味,還有楊明。慢慢,在我的心底,最柔弱處,一絲溫暖靠過來。我覺得自己被楊明感動了,真的。
楊明說菠羅是用來燒排骨的。我說正好啊,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我來做好了。楊明笑問我,是不是真的,我說比珍珠還真呢。楊明說,那這道菜就交給你了。我說,沒問題。
我順利完成菠羅燒排骨這一道菜整個過程,蓋上鍋蓋,拍拍手,自語,大功告成。回頭,卻看見楊明,他滿臉柔情,眼神專注,斜靠在廚房的門邊,靜靜地看著我。我的心莫名地跳起來,我躲過他的眼神,干咳嗽一聲。
呵呵!好了。楊明微笑。
還得燜幾分鐘。楊明仍然溫柔無比地望著我。他的眼神,讓我心慌意亂。我紅著臉說,噢,那個,幫我拿一個盤子,等會盛菜。楊明從消毒碗柜里拿出一只白色瓷盤,瓷盤的邊沿,刻著蝴蝶圖案,美麗極了。楊明走過來,我伸出手,以為楊明會把盤子遞到我手上。楊明卻把盤子放下。在放下盤子的同時,他握住我的手,用力拉了一下,我被他攬入懷里。
我呆呆的,像個傻瓜。楊明把我的頭輕輕按放到他胸口,雙手緊緊擁住我,仿佛怕我會隨時消失。接著楊明身上的氣息,圍住了我整個身體。瞬時,一股溫暖穩穩當當落在了我的身上。其實楊明的胸懷不但溫暖,且有些安全。不由自主,我放松身體的僵直,閉上雙眼。
一棉。楊明放開我的身體,雙手扶住我的臉輕聲喚我的名字。
嗯。我被楊明的神情怔住,不知所措。
突然,楊明附下頭,臉貼了過來,直到他的唇碰上我的唇。我驚得瞪大眼睛看著楊明。他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安安靜靜垂著,怎么男人會長這么長的睫毛。我這是什么毛病,過半秒鐘,猛得感覺到楊明的嘴巴實實在在放在我的嘴巴上。我本能地從楊明懷里跳出來,站到一邊。那個,那個,菜好了。我不敢看楊明,轉過身子,拿起盤子。
小心燙手,你先出去,我來。楊明從我手中接過盤子說。我抬起頭,楊明滿臉通紅。我像是老鼠看見了貓,嗯了一聲,馬上逃出廚房。
菜做好上桌了,楊明開了一瓶紅酒。舒緩的音樂,清醇的酒香味,柔媚的燈光。我喝了一些酒,開始有些沉醉于這樣的氣氛中。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心情緣故,酒只喝兩杯,我的眼前就朦朧起來。對著楊明傻笑。楊明說,跳支舞吧。然后,拿下我手里的酒杯,拉我起身。
我靠在楊明懷里,隨著淡淡音樂,腳步慢慢移動。
漸漸,我的身子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一張更清晰的面孔浮現在我面前。黑亮濃厚的頭發,眼睛有些大,嘴唇有些性感。他直視著我,一直溫柔地對我微笑。我的腳已離開地面,踩在他柔軟而又結實的大腳上,雙手環在他腰間,頭輕輕靠在他胸前,我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我的心跳合著他的心跳,恍惚間,他的唇已印在我眉心。我流著眼淚,惦起腳尖,吻住他的唇。那個讓我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我在心底千萬次呼喚過的男人。
突然,我被抱得越來越緊,緊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一棉,我愛你。我清醒了過來,是楊明。他把嘴放在我耳邊柔聲說。我想推開楊明,卻怎么也推不動。他太沉了。楊明的手,開始在我身上游蕩。一寸一寸,從我的鎖骨,一直順著背脊滑下去。他的胸緊緊抵著我,仿佛要把我壓扁一樣。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楊明仍然呢喃著說,一棉,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他的手觸到了我的文胸扣。突然,我的身體抽縮了一下,我的意識越來越清楚。不可以,不可以。我大聲喊,楊明,別這樣。可是,他仿佛失去了理智,根本就聽不見我的喊聲。
我和楊明跌倒在了沙發上,楊明壓在我身上。我用盡全身力氣,也不能把他從身上推開。我絕望地喊,XX,快來救我,情急之中,我喊出了他的名字。楊明抬起頭,愣愣地看著我。我乘他愣神的功夫,揚起手,一巴掌甩出去,并用力推開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楊明被我推到在地下。我雙手抱著肩,輕聲哭泣。
楊明蹲在我面前,問我,一棉,你為什么不愛我。我抽抽噎噎地說,楊明,對不起,對不起。楊明嘆口氣,從地下站起來說送我回去。
在車上,楊明一直沉默,沒有說話。
不知道為什么,今晚的月色很好。透過車窗,明晃晃的月光把街道照得十分明亮。一排排風中搖曳的紫荊樹,隨著車子前行,向后面倒過去。
車子很快就駛到了我的住處。楊明為我打開車門,和平常一樣伸出手放在車門頂。我下了車子,楊明讓我上去早點休息。我站著,說要看著他離開。楊明沒再說什么,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一棉,那個男人真的有那么好嗎?楊明突然轉過頭來問我。
我沒想到楊明會這么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只是,楊明的眼睛還沒有離開我,很明顯,他是等我的答案吧。
我定定神說,楊明是個很好的男人。
可就是比不上他,不是嗎?楊明接過我的話懊惱地說。
不是,楊明,其實那他沒有你好,可是,楊明,在愛情里,或許不能用誰對你好多少來衡量,或者誰對你好一些,你就應該去愛誰,可能愛情是沒有理由的吧。我怯聲說。
明白了。那我走了。楊明的眼里,滿是失落。
開車小心點。我說。
楊明上了車,不忘對我擺擺手,然后發動車子離開。
月色依然迷人,可是它卻看不清楚,也不能了解,我的心,有多么的疼。
一星期后,我和楊明分手了。
有的時候,幸福很短暫,它會長了翅膀飛。這句話是電視劇里的臺詞,是真的。和楊明在一起的,我覺得很快樂,很幸福,也很安全,但始終,我不能像愛那個男人那樣愛楊明,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枉然。因為我的心不肯跟著楊明的心走。
如果人的記憶,能和寫在紙上的鉛筆字一樣,用橡皮就可以擦掉,那該有多好。
我愛那個已遠離我而去的男人,如同飛蛾撲向火,猝死無跡,楊明愛我,如同瞬間煙花,燦爛一時。
寧受一時之寂寞,毋取萬古之凄涼。我知道是我的錯, 我不根本就不應該和楊明開始,讓他變成和我一樣的人,成為愛情受傷的人。
陰暗的天空,如同洗過衣服的肥皂水,蕭瑟冷風,吹過,卷起地下紙屑,飄向空中。我一個人,站在廣場,孤零零的。
不遠處傳來陣陣歌聲。憂傷的曲調,凄涼的歌詞。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劃出一句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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