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取勢六句格言合集70條
精選書論之金石名言
(1)古之善書者多壽,心定故也。人能定其心,何事不可為。
(2)書法亦就佛法,始于戒律,精于定慧,證于心源,妙于了悟,至于極也,亦非口手可傳焉。
(3)內典《金經》云:“非法非非法。”書家悟得此訣,何患食古不化。
(4) 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
(5) 清心寡欲,字生精神,是亦誠中形外之一證。
(6) 渣滓去,則清光來,若心地叢雜,雖筆墨精良,無當也。故揚子云:字為心畫。
(7) 昔人有聯語云:夫復何為,莫非自然。真至理名言也。作書亦當知此意。
(8) 氣盛,則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皆宜。書亦如之。
(9) “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作書須有此氣象。而其細心運意,則又如穿針者束線納孔,毫厘有差,便不中竅。
(10) 明窗凈幾,筆墨精良,于時抽紙揮毫,以繪我胸中之所有,其書那得不佳!若人聲喧雜,紙墨惡劣,雖技如二王,亦無濟矣。
(11) 一部《金剛經》,專為眾生說法,而又教人離相。學古人書,是聽佛說法也。識得秦漢晉唐書法之妙,而會以自己性靈,是處處離相,得成佛道之因由也。
(12)每日焚香靜坐,收拾得此心,潔潔凈凈,讀書有暇,興來弄筆,以自寫其性情,斯能超乎象外,得其寰中矣。惜余未之能也。
(13) 作字須敬,非僅欲字好,即此是學。味明道此語,謂作字能主一無
適,是亦收放心之一法。
(14)摹古之法,如鬼享祭,但吸其氣,不食其質。
(15心粗氣浮,百事無成。書雖小道,亦須靜定。
(16)冷看古人用筆,勿參以雜念,是亦收放心之一法。
(17)離形得似,書家上乘。然此中消息甚微,不可死在句下。
(18) 黃山谷曰:“詩不可鑿空強作,待境而生,便自工耳。”余謂書亦不可鑿空強作,神與古會,便自工耳。
(19)握筆之法,虛掌實指。指聚則實,指實則掌自然虛。
(20)死指活腕,書家無等等咒也。指死則筆直,腕活則字靈。
(21)逆筆起,最得勢。褚河南書,都逆起,隸法也。
(22)字須筆筆送到,到筆鋒收處,筆仍提直,方能送到。
(23)作楷須明隸法,作隸切忌楷氣。作隸須有萬壑千巖奔赴腕下之氣象。
(24)用筆最忌妄發筆力。筆鋒未著紙,而手已移動,則浮而輕,蓋力在外故也。
(25) “水流心不競,云在意俱遲。”此兩句極盡書法之妙。意到筆隨,不設成心,是上句景象也;無垂不縮,欲往仍留,是下句景象也。
(26)初學臨書,先求形似,間架未善,遑言筆妙。
(27)作楷最重賓主分明。譬如寫一“日”字,左豎為賓,宜輕而短;右豎為主,宜重而長;中畫為賓,宜虛而婉;下畫為主,宜實而勁。
(28)筆須凌空,固也。然學者誤會斯語,每走入空滑一路去。必曰氣空筆實,方能無弊。
(29)無垂不縮,欲往仍留。《蘭亭》之妙,盡乎此矣。
(30)書貴熟,熟則樂。書忌熟,熟則俗。未能畫平豎直而遽求神妙,是猶離規矩以求巧,非吾所敢知也。
(31)書貴熟后生。
(32)書無定法,莫非自然之謂法,隸法推漢,楷法推晉,以其自然也。唐人視法太嚴,故隸不及漢,而楷不及晉。
(33)學楷宜由唐而晉,隸則非漢不可。
(34)漢隸筆筆逆,筆筆蓄。起處逆,收處蓄。
(35)初學,但求間架森嚴,點畫清朗,斷勿高語神妙。
(36)字之縱橫,猶屋之楹梁,宜平直,不宜傾欹。
(37)筆畫極繁之字,當促其小畫,展其大畫。如《九成宮》“鑿”、“鑒”、“臺”、“縈”等字皆是。
(38)古碑貴熟看,不貴生臨,心得其妙,藉筆以達之,方能神似。
(39)意居筆先,形隨法立。
(40)不貴多寫,無間斷最妙。
(41)賓主、操縱、開合、虛實、順逆諸法,可以語人。外此,則欲語不得,有語反惑。
(42)既曰分間布白,又曰疏處可走馬,密處不透風,何其言之不相謀耶?不知前言是講立法,后言是論取勢,二者不兼,焉能盡妙。唐代北海、河南書,真是善于取勢者。
(43)欲知后筆起,意在前筆止,明乎此,則筆筆呼應,字字接貫,前后左右,自能一氣相生矣。
(44)疏勢不補,密勢補之。《九成宮》“圣”字上畫,“舜”字下點,皆補法也。若“乃”、“力”等字,左上右下皆缺勢,無可補。
(45)筆法尚圓,過圓則弱而無骨。體裁尚方,過方則剛而不韻。
(46)熟能生巧,凡事皆然。書未熟而專事離奇,魔道也。弄巧成拙,不如守拙。
(47)學者始由不工求工,繼由工求不工,不工者,工之極也。莊子曰:“既雕既琢,復歸于樸。”善夫!
(48)秦漢之書,其巧處可及,其拙處不可及。
(49)強毫弱紙,強紙弱毫,剛柔相濟,書乃如志。
(50)工夫深,結體自穩;天姿好,落筆便超。
(51)渣滓未凈而遽言渾厚,不可也。須俟筆無點塵,微嫌薄弱,乃向渾厚一路寫去,方妙。
(52)字心貴聚,不可并頭
(53)蠅頭楷宜用大筆提空寫,勢乃開展。
(54)字越小越要清晰,稍留纖毫渣滓不得,作小楷,宜清而腴。筆頭過小,雖清不腴。
(55)工夫深,雖枯亦潤;精神足,雖瘦亦肥。
(56)晉人書,形不貫而氣貫;唐人書,形氣具貫
(57)唐代諸賢,運筆有靜躁之分,立體有夷險之別,實則殊途同歸,無所分別。
(58)歐書用筆,不方不圓,亦方亦圓。學者欲其方,易板滯;欲其圓,易油滑。此中消息,最宜微會。
(59)唐人嚴于法,所謂法者,不過左顧右盼,前呼后應,筆筆斷,筆筆連,以及修短合度,疏密相間耳。
(60)歐書貌方而意圓;褚書貌柔而意剛;顏書貌厲而意和。
(61)臨漢碑宜有石氣,然非拳曲之謂也。問:何謂石氣?曰:不可說。
(62)顏書極神妙,以深墨重筆效之,輒不合度。問:神妙何在?曰:凡學人所不能到處,即其神妙處。
(63)學漢魏晉唐諸碑帖,須各各還他神情面目,不可有我在,有我便俗。迨純熟后,會得眾長,又不可無我在,無我便雜。
(64)古碑無不可學,如北朝諸摩崖,手不能摹,可摹以心。心識其妙,手亦從之。
(65)李北海書,每字上半右邊皆極欹,至末畫兩邊放平。欹故峭,平故穩,不獨北海為然,北海其尤顯者也。與其肥也寧瘦,與其肆也寧謹。
(66)褚書高明,歐書沉潛。學歐不成,刻鵠類頰鶩;學褚不成,畫虎類狗。
(67)唐碑最難學,一畫有一畫之步位,一字有一字之步位。一畫走作,即為一字之累;一字走作,即為通幅之累。若漢與六朝,自可因失得救,因難見巧,非若唐碑之一無假借也。
(68)漢隸為篆、楷中間過脈。《石門頌》篆意多;《西狹頌》楷意多。
(69)正書居靜以治動,草書居動以治靜。
(70)行書有真行,有草行。真行近真,而縱于真;草行近草,而斂于草。
(71)書家無篆圣、隸圣,而有草圣。蓋草之道千百萬化,執持尋逐,
讀書論作文
還有幾天就上學了,我的心情挺復雜的。一方面想快點上學,而另一方面卻不想。今個暑假已經快過完,我好像還沒玩夠,可也好像挺無聊的。
在今個暑假沒有作業的情況下我抱了書法班,也算沒虛度時光,還去了旅游,我想為什么我上學時總覺得枯燥無味,而在書法班感到從沒有過的快樂。我終于明白了,在書法班全是比我小的弟弟妹妹,和他們在一起我覺得很輕松。不必擔心自己成績會下降,會被誰超過,更沒有學習上的勾心斗角,活得很簡單,和他們在一起,我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即將升入初中的.學生,好像又回到了童年,那個無憂無慮的時代。
想必很多人都跟我想的一樣,可又有誰能夠永遠活在那個時代呢?現在的學生都把分數當作命根,因為如果稍微考差了一點點,家長們輕則罵,重則打,久而久之,他們都開始厭學,怕學了。其實,只要家長和老師能夠了解學生,學生是可以變為一種樂趣的。
其實,學習并不像我們想象中那么可怕,勇敢去面對吧!
讀書論作文400字
還有幾天就上學了,我的心情挺復雜的。一方面想快點上學,而另一方面卻不想。今個暑假已經快過完,我好像還沒玩夠,可也好像挺無聊的。
在今個暑假沒有作業的情況下我抱了書法班,也算沒虛度時光,還去了旅游,我想為什么我上學時總覺得枯燥無味,而在書法班感到從沒有過的快樂。我終于明白了,在書法班全是比我小的`弟弟妹妹,和他們在一起我覺得很輕松。不必擔心自己成績會下降,會被誰超過,更沒有學習上的勾心斗角,活得很簡單,和他們在一起,我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即將升入初中的學生,好像又回到了童年,那個無憂無慮的時代。 想必很多人都跟我想的一樣,可又有誰能夠永遠活在那個時代呢?現在的學生都把分數當作命根,因為如果稍微考差了一點點,家長們輕則罵,重則打,久而久之,他們都開始厭學,怕學了。其實,只要家長和老師能夠了解學生,學生是可以變為一種樂趣的。 其實,學習并不像我們想象中那么可怕,勇敢去面對吧!
曾鞏的書論與文風
曾鞏為政廉潔奉公,勤于政事,關心民生疾苦,與曾肇、曾布、曾紆、曾纮、曾協、曾敦并稱“南豐七曾”。曾鞏文學成就突出,其文“古雅、平正、沖和”,位列唐宋八大家,世稱“南豐先生”。
曾鞏的書論與文風曾鞏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一生致力于散文創作,成績斐然。北宋文人普遍認為,書法是文人必備的一項技藝,并都下了很大的功夫,蘇軾和黃庭堅就既是文壇領袖,又是書法領軍人物。曾鞏的老師歐陽修也對書法傾注了很大精力,受所生活時代文人風氣的浸染,曾鞏當然也不能例外。
【第1句】:“簡嚴靜重”的書風
曾鞏的墨跡今天幾乎見不到了,歷代有關法書寶帖的著錄中,也少有記載,有一些也真假難辨。但在后人對曾鞏書藝的評論中可見一斑。南宋理學家朱熹有這樣一段評價:“余年二十許時,便喜讀南豐先生之文,而竊慕效之,竟以才力淺短,不能遂其所愿。今五十年乃得見其遺墨,簡嚴靜重,蓋亦如其為文也。”
朱熹說,二十多歲的時候就非常喜歡讀曾鞏的文章,而且偷偷地效仿,最終因為才力不夠,沒能如愿。五十多歲的時候看到了曾鞏的墨跡,簡潔、莊嚴、安靜、凝重,就像他的文章一樣。
朱熹沒有說曾鞏的墨跡寫的是什么,但是,他用“簡嚴靜重”四個字來評價曾鞏的書法,恰恰后代常常用這四個字來評價曾鞏的文章。看來,曾鞏的“書風”和“文風”是互滲互通的,否則,朱熹不會有這樣的評價。
【第2句】:“奔放任氣”的文風
曾鞏對書法的境界是怎么認識的呢?在《相國寺維摩院聽琴序》中,集中體現了他的觀點:“書非能肆筆而已,又當辨其體而皆通其意。”他說,書法不是肆意而為的,要辨別它的體式,做到皆能“通其意”。什么是“通其意”呢?這個觀點來源于他的文學理論。他在《梁書目錄序》中說:“能致其知者,察三才之道,辨萬物之理,小大精粗,無不盡也。此之謂窮理,知之至也。”也就是說,“通其意”就是通天地人之道,辨萬物之理。他是從這個高度來認識書法的。他認為這樣的高度不能一蹴而就,是一個循序漸進、從不成熟走向成熟的一個過程。我們看曾鞏的散文創作,也經歷了一個這樣的過程。
曾鞏的散文創作,可以分成前后兩期,大概的分界線劃在從1060年開始,有九年時間,曾鞏在歐陽修的舉薦下進京編校典籍。他前期的散文創作風格,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就是“奔放任氣”。如果我們用“奔放”這個詞來評價李白的詩、蘇東坡的詞,那完全就是褒揚之意。但是,用這個詞來評價曾鞏的前期散文,意思就有些變味兒了,它包含了年輕氣盛、空泛議論、不接地氣、不成熟的意思。曾鞏是一個老成持重的人,為什么前期的散文是這樣一種風格呢?是這個時期的文學思潮所致。當唐代韓愈、柳宗元高舉的“古文運動”的大旗傳給歐陽修的時候,歐陽修面臨的任務十分艱巨:他既要反對晚唐五代以來的低迷浮華文風,又要遏制“西昆體”的蔓延,還要打擊“太學體”的險怪。歐陽修正在全力以赴奮戰的時候,曾鞏第二次進京參加科舉考試,帶著數十萬字的文章,拜在歐陽修門下,而后,曾鞏又將王安石推薦給歐陽修,并將王安石的文章寄給歐陽修,請求指教。歐陽修十分欣慰,他從這兩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文壇的希望。但是,歐陽修很快就發現了兩個人的不足。歐陽修在一首詩中回憶了第一次看到曾鞏文章的感受:
“我始見曾子,文章初亦然。昆侖傾黃河,渺漫盈百川。決疏以導之,漸斂收橫瀾。東溟知所歸,識路到不難。”
曾鞏的文章就像昆侖山傾瀉黃河,浩浩湯湯,百川滿溢。好在他愿意接受疏導教育,漸漸收斂了狂濤巨浪的氣勢,在茫茫大海上能找到歸來的路。很顯然,歐陽修的評價說明,這個時期曾鞏的散文正處于一個高談闊論、放任不羈的階段。歐陽修說曾鞏愿意接受疏導教育,從曾鞏向王安石轉達歐陽修的評價,就可以證實這一點:
“歐公更欲足下少開闊其文,勿用造語及模擬前人。”“歐云:孟韓文雖高,不必似之也,取其自然耳。”
他告訴王安石,歐陽修看了你的文章,認為你的思想還不夠開闊,不夠深刻,不要自己生造詞語,也不要模擬前人。孟子、韓愈的文章雖然很高明,不必模擬他們,順其自然才好。這個轉達。一方面說了曾鞏的直率;另一方面也告訴王安石,歐公的話我是理解了,你的文章有毛病,我的文章也有毛病。我們要虛心接受教誨,共同進步。的確,在歐陽修的學生中,曾鞏接受的疏導最多,進步也最大。為什么歐陽修看中了以曾鞏為代表的、以“奔放任氣”為風格的這樣一批青年作家了呢?因為歐陽修清醒地意識到:要反對唐末五代以來的輕糜妖冶的文風,要遏制“西昆體”的蔓延,要打擊“太學體”,這種“盛氣”是最有力的拳頭。
同時,歐陽修看到了這批年輕人有一個共同的傾向:學習前人還很幼稚,藝術功力和學養不足,文章表面上以“氣”勝,但缺乏底蘊,缺乏內在力量。歐陽修談了他對這批青年作家疏導的方法:
“其文辭曰進,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氣而勉其思也。”
這些青年人的文章每天都有長進,就像洶涌的水推出高聳的山峰,我要打磨掉他們的盛氣,勉勵他們思想的開拓。事實證明,曾鞏后期的文章,在歐陽修的教導下,開始由盛氣走向平實,內涵深厚,外柔內剛,反而更具令人折服的內在力量。歐陽修主持嘉二年的科舉考試,出的論文題目叫《刑賞忠厚之至論》,先是梅堯臣發現了一篇好文章,拿給歐陽修看。這篇文章寫得縱橫恣肆、天才燦然,歐陽修贊不絕口,但思來想去,他覺得應該是曾鞏寫的,為了避嫌,忍痛把這篇文章放在第二,等拆開試卷才發現,這個考生叫蘇軾。可見,曾鞏前期創作的以“氣”勝的文章,給歐陽修留下了何等深刻的印象。
曾鞏的散文,比較成熟的,大都收集在《元豐類稿》里。青少年時期的作品,或者一些不夠成熟的作品,都收在《續稿》里。可惜的是,《續稿》已經散佚了。元代有個叫劉兜娜耍讀過這部《續稿》,他把《續稿》和《類稿》做了比較后,用了一個字評價二者的差異,前期文章不如后期文章“粹”。那么這個“粹”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近年來有研究者認為,前期的文章“不粹”,就是“繁縟”,“繁縟”的就是堆砌華麗的辭藻,冗長拖沓。但是,我們從零散的流傳下來的曾鞏的前期文章看,曾鞏在文章的語言運用上,和后期的文章一樣,一向簡潔利落。所以,這個結論就站不住腳了。那么,這個“粹”指的是什么呢?實際指的是思想。也就是說,前期文章以“氣”取勝,但說理欠深透,思想不深刻,闡發沒有充分展開,不到位,因此,顯得局促、粗放。這才是“粹”的深刻含義。 【第3句】:“記”體散文《墨池記》:書論與文風的互動
從曾鞏的散文中,我們還可以摸索出他學習書法的路徑,也可以看出他的書論和文風的互動。1048年夏天,曾鞏來到臨川。應撫州州學教授王盛的邀請,撰寫了《墨池記》。所謂墨池,就是臨川縣城東門外的一處古跡,傳說是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臨池練書法的地方。
曾鞏覺得,天下叫“墨池”的古跡太多,大多數是假的,這一處恐怕也不是真的。但是,這一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盛的意圖是想借這篇文章來勸學,這個立意就有文章可做了。文章開頭先寫了墨池的位置,對這處墨池是真是假的懷疑。然后寫道:
“方羲之之不可強以仕,而嘗極東方,出滄海,以娛其意于山水之間,豈其徜徉肆恣,而又嘗自休于此邪?羲之之書晚乃善,則其所能,蓋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然后世未有能及者,豈其學不如彼邪?則學固豈可以少哉,況欲深造道德者邪?”
當王羲之不愿意再勉強做官,曾經游盡東方之地,泛舟出海,在山水之間求得心境的快樂,難道他當年漫游而縱情山水,曾經在這休息過嗎?王羲之的書法到晚年才最好,那么他的本領,應當是靠自己的刻苦努力得到的,并不是上天特意成就他。然而,后代的人再沒有趕得上他的了,豈不是在刻苦學習上不如他嗎?由此看來,刻苦學習怎么可以少呢,更何況想在道德方面達到很高境界的人呢?
“記”體散文,無疑應當是以記敘為主,但是,曾鞏卻匠心獨運,施展了大家的手筆,既不為題目和體裁所限制,又切合題意。思路開闊,立意高遠。扣住王羲之的書法成就是“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這句話生發開來,由書法推及到治學,由治學再推及到道德修養。認為這一切都是靠刻苦學習,靠后天的努力。這就是全篇的主旨。乍看起來,好像這些議論已經跑題了,實際上句句不離題意。在文章的最后一段,曾鞏點明了主題:
“墨池之上,今為州學舍。教授王君盛恐其不章也,書“晉王右軍墨池”之六字于楹間以揭之,又告于鞏日:“愿有記。”推王君之心,豈愛人之善,雖一能不以廢,而因以及乎其跡邪?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學者邪?夫人之有一能,而使后人尚之如此,況仁人莊士之遺風余思被于來世者如何哉!”
在墨池的上邊,如今是撫州州學的校舍。州學教授王盛,怕墨池的.來歷不為大家所知,就在柱子上寫了“晉王右軍墨池”六個字作為標志,又告訴我說,“希望你能寫篇記。”推測王君的心,是不是喜歡別人的長處,雖有一技之能也不放過,因此也就愛到了他的遺跡呢?或者是想推崇王羲之苦學的精神,以勉勵他的學生呢?人有一技之能,便使后人如此崇敬,更何況仁人志士的遺風余韻,足以影響后世,那又該如何崇敬呢!文章最后才點明,“墨池”舊址之上是今天的州學府,本文是應王盛的請求而作,而王盛的目的又是“勉其學者”。這就使得曾鞏的所有發揮,都是題中應有之義,這是非常高明的。這篇文章只有285字,但構思精妙,言簡意賅,辭淺義深。文章多用設問句、反問句和感嘆句,是全篇的神來之筆。不僅層層遞進,而且平添了一唱三嘆的情韻。因此,《墨池記》在歷代都受到好評,成為我國古代“記”體散文中的名篇。同時也說明,曾鞏學習書法,首先是從揣摩前輩的寶墨法帖人手的。
在學習書法和對書法的認識上,曾鞏與歐陽修、王安石的差別在什么地方呢?和歐陽修對書法的認識相比,曾鞏略勝一籌。歐陽修在《筆說》中說:“博物尤難,然非學者本務。”他認為,書法只是一“物”,不是學者的本業,進而說,“惟賢者能存爾。”書法只是賢達的人能夠掌握的技藝,他和曾鞏“通其意”的認識是有差距的,所以,歐陽修在北宋書法界也不見經傳,就不奇怪了。再說王安石,朱熹對王安石的書法有這樣的評價:
“張敬夫嘗言:平生所見王荊公書,皆如大忙中寫,不知公安得有如許忙事。此雖戲言,然實切中其病。”
這段話是說,王安石的字都是像在很忙亂的時候寫的,說明他寫的大都是草書。這就像他的文章,峻沽凌厲,書風和文風也是相通的。前面提到,朱熹評價曾鞏的書法“簡嚴靜重”,大概多是楷書才能有此特點。
綜上來看,一個人的文藝思想,不僅影響他的文學創作,也影響他的技藝掌握和發揮,并可以循此去探尋他的學習路徑、態度和方法,不失為研究古代文人的一個有效途徑。